雨下差不多两个小时,看外面雨下的小一点了,莎莎便和同事们告了别。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走到楼下,看见了地上不属于女性,带着泥和水的脚印。
她先是愣了一下,但想到这里经常有男人光顾,也就没放在心上,直到这脚印一路延伸到了她和海莉家的门口。
她站在门外,心中有些不安。
如果这时这男人还在屋里,她按理说是不应该开门的,可她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一进屋,屋内死一般的宁静。
脏兮兮的脚印始终在往屋内的更深处移动,把干净的地面弄得一团糟。
莎莎看着足迹一直延伸到卫生间,门半掩着,玻璃门透出一个人影。
她缓缓走过去,把门彻底打开,只见海莉愣愣的坐在地上,脸颊有掌印,嘴角也破了一块,红血丝布满了双眼。
视线再继续向一边移动,那个几小时前还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此时瘫倒在地上,已然没了气息。
莎莎深呼吸几口气,率先检查了一下胖男人的尸体,他半张脸几乎都躺在满地的镜子碎片上,脖子上一条骇人的伤痕还在不时往外渗血。
她看了眼海莉的手,她满手的血,手里还握着那块碎片。
不难猜刚才发生了什么。
莎莎过去扶起海莉,她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抱着莎莎,“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她扶着海莉走出了卫生间,在她张开手时,碎片几乎要全部扎入她的肉里,莎莎小心翼翼的将其拿了出来。
她找到药箱,给海莉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在被他逼迫了……真的对不起……”她一遍遍道歉,哭的时候嘴角的伤口始终隐隐作痛,使她流出更多眼泪。
莎莎安抚着她,“没事的海莉,你先去睡一觉。
她把海莉扶着躺上了床,细心为她盖好了被子,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莎莎一直在旁边守着海莉,直到看到她睡去,才又回到了那个卫生间。
关上门后,她跪在马桶前呕吐起来。
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两个小时前,她就应该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就应该一下班就回家,哪怕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它偏偏在她不在的这两个小时,发生了。
莎莎颤抖着站起来,还没来得及缓一缓,就检查起男人的身体,她从他西装内兜里拿出了一本证件。
在这之前,她只想过这个人应该身份不一般,没想到他居然是联盟的人。
这下更麻烦了。
莎莎在一边沉思了一会儿,她本来想着,既然已经在这个地方安顿下来了,既然有了不想失去的朋友,那就留下来好了。
可现在,她必须放弃这样安逸的生活了。
虽然她从没出过旧街区,但她也能感觉到最近对于这周边的管控更严格了些,从来往的新都人减少就能看得出。
这么说,想要离开旧街区,也是难上加难。
莎莎把尸体收拾了一下,扯了一条旧床单把他包住,又把地上的血迹和镜子碎片清理了。
以前虽然也经常在会所做差不多的事,可那些毕竟是和她毫不相干的事。
她一夜没睡,坐在客厅里思考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听到海莉那边有动静,莎莎连忙过去查看,“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莎莎自然的语气,让海莉觉得好像昨天发生的事,只是她做的一场荒诞的梦一样。
“你不要去想其他的,旧街区已经不适合再待下去了,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
“那你呢?”
“我当然也会走。”但要在海莉离开之前。
……
这两天莎莎都没有去上班,很多人都发现了,但是也没有人去问。
只是有些和她相熟的同事比较失落,怎么说也朝夕相处了差不多两年。
至于莎莎这两天都在干什么,她花了两天的时间,把整个旧街区都给观察了个透彻。
而整个旧街区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她其实已经去过了。
深夜,莎莎带着海莉悄悄上了屋顶,她拿过海莉的行李,蓄力将其扔到了墙的另一边。
这里就是莎莎从新都掉进旧街区的地方。
莎莎握住海莉的手,“这个你拿着。”她给了海莉一把枪,但不是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而是在黑市上用她所有积蓄买的。
她自己的那把手枪是天藤特制的,因为外观的特殊性,很容易被人发现。
晚上的风很大,把她们两个的手冻得通红,海莉的眼泪流的满脸都是,被风吹的隐隐作痛。
或许这就是她们见彼此的最后一面了。
“莎莎,认识你真的很高兴,我倒霉了一辈子,唯独遇见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可能有些人,就是要花光所有运气才会相遇。
“我才幸运,没遇见你我可能已经死了。”所以,她总得为她做点什么。
两人相拥,莎莎一直强忍着眼泪,但在抱住她的这一刻还是没有忍住。
“好了,快走吧,再耽误下去天就亮了。”莎莎扶着海莉爬上了墙,托着她的脚,直到看见她翻身过去。
“再见。”她小声说道。
如果还能再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