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勒也摆正了身子,他没有用这么大的幕布看过电影,体验还是很新奇的。
寂静的街道上突然响起摩托车排气筒的闷响声,青春和肆意被泼洒在整个电影画面,几个戴着头盔的男人将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围在中间,一副要打劫的架势。
格日勒认出了背着吉他的男孩,是乔逸,与他以往的形象不同,这里的乔逸看起来胆小,怯懦,却又高贵的像一只一直被圈养起来的布偶猫。
“乔逸哥,跟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格日勒感叹,演员果然都很厉害。
“这是我”,沈意鸣毫无感情的陈述。
格日勒很疑惑的看了看沈意鸣的侧脸,又去看幕布上有些瑟缩的男孩,摇了摇头,“不对啊,这就是乔逸哥,虽然你们两个有些时候会有比较神似的表情,但是我不可能分不清哥和乔逸哥的……”
警车的鸣笛声充斥着象牙山别墅三楼的练舞室,空旷的四壁让声音又被放大了很多分贝,电影中角落里戴着鸭舌帽的挺拔男人走出来,沈意鸣紧紧攥起自己的手,疏了口气,回答格日勒,“这是……十八岁的沈意鸣。”
格日勒心中一惊,有些兴奋,“哥,这个电影拍的是你的故事,那我要好好看!”
沈意鸣没有说话,也不敢动,他怕眼眶中的泪水装不下,流出来,他怕那些心痛,破坏了格日勒看电影的心情。
原来站在未来的角度去看当初,越是美好的相遇,越显得如此悲剧。
电影过半,格日勒突然爆了一句粗口,“这个王八蛋!”
《画地为牢》的第一个转折点到来,格日勒忍不住气愤的捶地,他看着幕布上狼狈的躺在沙发上的“沈意鸣”,伸手去握旁边人的胳膊。
沈意鸣把手放在格日勒的手上,示意他没事。
屏幕上身姿颀长的男人,胜利者一般的姿态俯视着手足无措的男孩,孙恩征演技不错,这个眼神与当年在池砚身上看到的并无二致。
“他真混蛋!”格日勒的情绪很激动,嘴上一直骂骂咧咧。
沈意鸣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他与格日勒不同,几乎是以上帝的视角来看待整个故事的发展,好像置身事外,却又深陷其中。
“好好看,不要气”,沈意鸣安慰格日勒。
“哥,真不知道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又经历一遍这些事情”,格日勒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沈意鸣,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意鸣要将自己的经历拍摄成电影。
在格日勒的心里,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应该埋葬起来,这样才不会耽误当下的快乐。
“我也不知道,如果他看到这些,是陷在痛苦里更多,还是解脱更多......”
沈意鸣在国外的生活很辛苦,努力的学习音乐,参加各种比赛......这些经历由几个镜头匆匆带过,最谷底的部分是沈渡去世,得到消息的“沈意鸣”跪在异国的机场抱头痛哭,好像这一刻,全世界都将他抛弃了。
格日勒仰起头,两只手按在眼睛上,不让泪水留下来。
四年后,昏暗的酒吧里,缥缈的青烟遮挡着男人的脸,吉他曲犹如裂缝中透进来的光,一点一点低将那片黑暗撕裂,曾经高傲如王者一般的男人,像看见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那般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走到弹吉他的人面前,却被人抢在了前。
夏云升抱着他日日夜夜想念的人,诉说着他早已经在心底里默念了无数次的想念,男人嫉妒的发狂。
推开障碍物,那个冷冰冰的眼神让男人终于确信,他想见的人回来了,带着几乎要将男人溺毙的恨意回来了。
沈意鸣看懂了沈雀说的剪辑手法,从酒吧的这一幕开始,是以池砚的视角来讲述这个故事。
如果说沈意鸣的爱意,像漫过山谷的风,忽然之间,大地春色,它是温柔的,是润物无声的,是干净的;那池砚的爱就像茁壮成长的树,它争夺,占有,也......守护。
树只有足够高大,才能让风停留,为自己奏响幸福的赞歌。
可树想长得高大,就要拼命的汲取养分,这个视角之下,池砚挣扎于复仇和爱意之间的痛苦撕裂,是整部电影的升华部分,“置身事外”的沈意鸣试想,如果自己是当时的池砚,他绝做不到如池砚一般----爱与绝情。
人生总是要面临选择的,可所有叠加在池砚身上,让他足够理由黑化的折磨,都变成了他为沈意鸣编制的羽翼,他选择让沈意鸣能够毫无顾忌的起飞。
他甘愿走进沈博为编织的监牢,如一名超脱世俗的仙人一般,释然的站在监狱的门口微笑。
那些冤屈和仇恨早已在经年的爱意滋养下被转化,他明知,凛冬已至,远山飘雪,风,他是留不住的。
作者有话说:
我已哭成狗
第117章 坑深117米 嘴硬
电影早已经播完了,三楼练舞室的灯依旧关着,黑暗中,只能听见格日勒时不时传出来的抽噎声。
从商业的角度来看,这部电影已经能够大赚一笔了,的确对得起沈雀和乔逸的付出。只可惜,如池砚所说,公开放映无异于将沈博为从坟墓里拉出来鞭尸,沈意鸣做不到。
所谓的给池砚一个公平就是个笑话,因此,他沈意鸣就该像只活在黑暗里的蛆虫一样,做池砚见不得人的情人。
“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为什么这么难啊,为什么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这么难呢?”格日勒擦着眼泪,抽抽嗒嗒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