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回到京里已近冬至。紧赶慢赶,算是赶上了祭天。惯例冬至宫中赐宴,白日司天台祭祀尚飨,百官朝贺,晚间这宴会也便设在外朝奉天殿。燕王才复命递了折子,一下又须得备上朝服,穿戴繁琐,索性也便没回京郊王府,直接宿在了上阳宫中。
  江宁道才换了一批人,苏如玉弹劾的东西尖利但详实,竟然无一错漏,饶是燕王有意轻放几个也没多少余地,只得照律例判了将人押送到京里受审。
  这是折子里写好的东西,重阳前后就已送至京中,这会子那些劾下来的都已处决完了——后头燕王两个从江宁一路往汉中走,成了下江南。
  “姐姐没一起回京?”
  “她没逛够,带了车驾往剑南去了——陛下您关心关心您的亲兄,臣可是独个儿一人回京的。”
  “不是还有随从的礼官么,哪就是一个人了。”皇帝毫无怜悯之心,“姐姐出门散心,阿兄要是闲得慌不如回朝来,太常寺太仆寺两处正卿都还空着没来得及补官。”她难得上了菊花茶来,温饮入口没甚茶水的苦后回甘,反是一阵清香。
  燕王只觉这茶水寒凉,原本的笑冻在脸上,抽了几下便僵硬了,“陛下别说笑。”
  皇帝好笑觑他一眼,“晓得阿兄不愿接差使,早补上名儿了,过了重阳节还想在宫中多留几日也无妨,内廷虽俭省,几个伺候的总还是拨得出来。”
  真论起来,宫里伺候的是较先帝时候少得多了。皇帝才登基时候便放了许多二十五以下有家人愿离宫的侍子宫娥出去,定了良家子入宫只留到二十五的规矩,后头又削减内宫侍子,比先帝时候清静许多。
  只是她这胞兄被人伺候惯了,身边少了人还不得行。
  “王府中侍儿还多着,臣只回府去就是了。”燕王笑,“在宫中歇几日不过图与宴行祀方便,臣才离了案牍劳形,需得回府歇几日。”
  论躲懒实在没人比得过这好哥哥。皇帝没得法子,正想着揶揄燕王几句,一下听得外头报了来,“陛下,将作监送茶具来了。”
  “哦,是朕前日里要的一套茶盏,叫他们送来内殿就是。”
  这套茶盏乃是粉彩釉绘十二花神的一套杯,用的是时下新近的西洋画技法,配在骨瓷的薄胎底上,通透莹亮,很有些栩栩如生动态。燕王将一只桃花的在窗子底下映了,胎底还透出些暖光,“官窑瓷是越发精熟了,这等莹白釉底的,倒不宜配乳白汤色,反是滚水冲的碧绿茶汤合宜些。”时人以雅士墨客之七汤点茶为上品,冲出乳白茶汤,配以黑釉建盏,浅浅一杯,以为清谈之佐;而滚水庵茶流于市井,土碗白瓷的,上不得台面,虽流传更广,到底不是士人风度。
  “正是这个理。如今许多蒸青的茶反是滚过的水冲来香些,此类茶汤如翠玉,同甜白釉相得,配以建盏显不出澄碧,更不必说那金银器皿落于俗套,这才叫制了这么一套杯来。阿兄喜欢,来日里带回府去就是。”说着便叫人来收了,一面送去上阳宫与燕王行囊箱箧装与一处。
  燕王这下反倒推拒起来,“臣可不敢收。”
  皇帝哪有不晓得这哥哥心思的,只笑,“没别的,这回没有阿兄的差使,只管带回去。朕这做妹子的送点节礼也不行了?”要有也是年后了,禁中再节俭也不至于一套杯盏就拿来买了人心,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陛下赏,臣该谢恩,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又叫臣做钦差去了。”燕王故意行了个大礼,瞧得皇帝好笑,有意晾他片刻。
  这当口还没叫他起,外头又是一声通报,是如期亲自来传了,“陛下,顺少君公子在外头求见。”
  他来做什么?这么半年不都是自娱自乐,凡皇帝不召决不往栖梧宫跨一步的。皇帝挑眉做疑色,因问起来,“他说了什么事么。”
  “是,公子猎了野味呢,说提来给陛下,奴瞧了,有山鸡野兔那些。”
  燕王听罢,早直了身子,“可是漠北来的那位公子?臣在外头也有些耳闻,还未恭喜陛下新得佳人。”
  “他若真是个佳人倒还好了。”皇帝摆手,“叫他进来吧,也同燕王见过。”
  阿斯兰先头在驿馆待嫁,自是错过了燕王寿宴。后头燕王出京,是以他只知皇帝有个胞兄,却是到今日才见着头回。才入了殿来,瞧着皇帝对面男儿郎,一身便服,不似朝臣公服觐见,亦非宫中侍君黄门,猜着便是那宗室长嗣,点头拱手道,“燕王。”
  燕王便起身还礼,“见过公子。”端的是一副笑面,兄妹两个眉眼间倒很像,只是这个哥哥瞧着比皇帝还狡三分。
  “外头人说你打了野物?”
  “没打到鹿,只有些山鸡野兔,比不上你身边那个侍官能猎熊。”这几日才下过一场雪,天儿还冷着,阿斯兰一进来便是一身的寒风,口里还能呼出白气来。
  燕王挑了挑眉,眼光在这两人间转了转,便见皇帝回道,“没打着你还来邀功呀?”一时好笑,没忍住出了声,被阿斯兰冷睨了一眼。他头上一顶皮帽,腰间束着蹀躞带,挂着各色小件,身上一袭湖蓝团花窄袖盘领袍子,外头缎子皆是今年新样式的织锦,里头镶的是灰鼠皮子。
  仍是塞北的装束。
  宫中庶务总领的是长宁,她一介侍官,自然无权决定份例之外的赏赐。
  小郎君气性倒大,一想就知是这亲妹惯得。宫里没人治,皇帝又不管,也不知底下旁的郎君被他欺了多少。外间传言圣人教个塞北蛮子迷了心窍,也并非无风飞絮。
  阿斯兰一下瞪回去,“明天就给你打一头来,别瞧不起人。”
  “我要鹿做什么,”皇帝叫人给他搬了椅子来坐,又给他一盏茶,“哪有吃不着的?你若回回想来都打一头鹿,上林苑要被你猎空了。”
  阿斯兰一杯茶牛饮而尽,转了一会儿才觉出皇帝话里揶揄,不禁现出恼色,“我不是专来讨好你。”
  “当然不是,你是去练骑射了,鹿是顺便的,只是今日恰好没有。”皇帝笑眯眯的,也顺着他话往下说,“手恢复得如何了?”她向来不食言,叫了太医院给阿斯兰会诊,无果,又张了皇榜寻外头名医给他瞧,都说是伤了肌腱,怕是难痊愈,只留了些针灸法子同舒筋活络的方子给他。时日尚浅,还看不出什么成果。
  “……比之前好些,能开十石弓了。”燕王看阿斯兰一下又乖顺下来,只觉这儿郎心思太浅了些,年纪轻,前头又顺,皇帝惯着他,什么心思昭然若揭,偏偏他自己还没所察。
  燕王于是笑,“公子品貌不凡,难怪陛下喜欢。”正三品,不低,也不算高位;有封号,却是个“顺”字,算不上多好——至少比崇光那“煜”逊色许多,比“谦”也不如;寻名医,罢早朝,连召幸,多赏赐,都是表面功夫。天家荣华,哪怕皇帝崇尚节俭,这些也不过指头缝里就能漏出来,她随口下一道令就是了,也不用她费心思,这小郎还要白白背着惑主的恶名。
  权在他这妹妹手中如久被盘玩的核桃,油亮莹润,顺溜溜地在掌中滚来磨去,时不时从指缝里透出些行迹来,发出清脆的碰响声。
  “阿兄怎也说起这等奉承之言来?”皇帝笑,“不过言不算虚,顺少君确是独一个的人品。”她招手叫来如期,“既是有了些山鸡野兔,你叫人再取些鹿肉同牛羊肉来,便在院中烤炙了,不必再备晚膳。”又是一番吩咐,叫将榻搬去廊下,还能赏未消融殆尽的一痕薄雪。
  “陛下雅兴。”燕王笑,凭宫人服侍着套上暖耳夹衣才往外头架子边上坐了,“只是时节还早些。”
  “还不到隆冬时节,雪还稀着,前日里初雪朕还叫这北边来的笑了,说中原人个个没见过雪似的。”皇帝加了件披风,也不需手炉,便往榻上坐了,招阿斯兰过来。
  只可惜这小郎君拒了:“你们这烤肉实在没意思,文绉绉的,我给你烤一只羊腿。”禁中不少香料,胡椒孜然肉桂这类西域香料在外间虽价比黄金,宫中也不过寻常用度罢了,更不提还有些香草为佐,早晒干切细做了小碟,一溜排开搁在案上。
  中原皇帝奢靡,可她自己偏说是宫中节俭,裁削用度,也不知道裁了哪里。
  “好啊,叫人给你温两壶酒?”皇帝瞧他带着人搭上架子,从腰里拔了随身弯刀几下切开腿肉,想是做惯了,瞧不上内官那温吞动作也不奇怪。
  燕王却是挑了眉毛,“陛下竟许他随身带兵刃?”
  “枕头边儿上睡着的,许不许都一样。”皇帝不爱吃酒,只端了一盏茶来,“他若想,有的是法子行刺,成不成也不在这么一件兵刃上。前朝不也有险些叫宫娥勒死的皇帝么。”
  “陛下想得开,倒是臣多心了。”燕王禁不住笑,丢了些香草碎进烹茶炉子,又伸了手在火边取暖,由着宫人缓缓地上来各色料碟瓜果小菜同炙熟的肉,“鹿肉难克化,火气重着,陛下莫多食。”
  “腥的膻的也不过就这么一块,怎么也算得上好东西,朕不是那身弱之人,偶尔大嚼一回也只当作附庸名士遗风罢了,难不成还日日吃去?反没风度。”
  阿斯兰正切了肉预备收刀,撩起袖摆,刀身便要蹭上外袍锦缎,正这时候一下停了手,没下去,转头叫宫人递了块丝帕,拭净了刀身,才又将兵刃收回鞘中。
  “喏,给你的。”盘中正是一整块羊后腿肉,阿斯兰只撒了些盐,便是膏脂烧炙后的浓香,“坐在这看有什么意思。”
  皇帝给他斟了一杯酒来,只笑,“你说要给我烤,我就不动手了。”
  这酒味淡,不是什么名贵物,不过是宫中自酿的菊花酒,秋日里收了花来,到这时候也能开封了。阿斯兰不惯这中原文人的淡酒,一口下去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
  皇帝好笑,给身侧如期一个眼色,小姑娘便笑吟吟从围炉底下拿了个皮囊出来,“陛下早晓得公子不爱喝这个,专门给公子备下了的。”
  “是马奶酒,不过是宫中酿的,你且试试味正不正?”
  燕王视线在阿斯兰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了,仍旧回到他煮茶的炉子上。甘草、陈皮、白茯苓、姜片、岩盐,正合适冬至时节。他自炉子里添出一杯来,捧着茶盏只看面前烧肉。
  畜肉腥膻,倒是配酒更得当些,烹茶只宜赏雪,不宜佐肉。
  “你不喝吗。”
  “饮酒误事。小酌一两杯也罢了,再不能多。”皇帝略略摆头,额角一绺碎发滑脱下来,闲闲搭在鬓边,“你想多饮只管尽兴就是。”她伸手出去,便有宫人上来挽了袖口打起密褶,以丝帛扎束在腕子上,只在肘前落下一个袖袋,“不坐下来么?”
  阿斯兰看了看燕王,又看了眼皇帝。
  没他位置。
  “噗,你坐我边上就是了,”皇帝拍了拍榻上空位,又转向燕王笑,“阿兄可要些冷盘配佐?膳房里当有备下的。”
  “且只管切些肉与臣就是,既是赏雪炙肉,附庸风流,再加冷盘不免有画蛇添足之嫌。臣也好快些用完,不扰陛下同公子雅兴。”
  要不是顾及阿斯兰还在身侧,皇帝的否定言语几乎要脱口而出,但阿斯兰就在这里,于是皇帝反将一军,道,“阿兄怕是心还在剑南道,想着赶紧过了冬至往南边去,这才见不得旁人。”
  “是啊,只等着陛下批下手谕了。”燕王笑眯眯地,“能避过冬至祭天就更好了。”
  “……祀与戎乃宗室义务,好哥哥,你再忍耐几日。”皇帝无奈,“好歹过完冬至。”
  阿斯兰沉默地给皇帝斟了一杯马奶酒,还是从酒囊里倒出来的,与宫中淡酒比有几分粗犷的腥气。
  皇帝先叫宫人切细了羊腿肉,嚼下几块,还没来得及用下去,便见着外头一个小黄门急急迈过了影壁,在底下躬着身子道,“陛下,太妃不好了,谢长使身边的内人正在外头,请陛下往宁寿宫去一趟。”
  一时静寂。
  来传信的黄门仍旧低垂着头不敢窥视天颜。
  皇帝身子往前倾起,却被身侧青年握住了手臂,簪上流苏还残留几分颤动。
  燕王微蹙眉头,以袖掩面,咽毕口中鹿肉。
  “叫太医瞧了么。”皇帝过了片刻才坐回榻上,扶了扶额角,“朕去瞧也比不上太医。”和春从夏日里便一直照料着谢太妃。后头虽承宠了好一段时间,但他还有几分孩子气,皇帝过了几日新鲜便罢了,说来也有好几月没见过。
  如此算来今年倒是阿斯兰最得宠,旁人都不过零星几日召幸,实在有些讽刺——原本不过是逢场作戏,到头来后宫里竟真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
  “是,是,”那黄门连连附和,“黄太医已瞧过了,只是太妃到了年关底下身子越来越不好,这几日有些烧糊涂了,叫着陛下,长使郎君才叫奴等来请陛下。”
  “叮叮”两声,原来是燕王的指尖敲了敲酒杯。金酒樽碰在指甲尖上,声音清亮有回响,“陛下正在用晚膳。”
  黄门不禁心下感慨,谢长使也是时运不济,偏碰上燕王在宫中时候来请陛下。久在宫中的老内官大多叮嘱过燕王不喜先帝君侍,其中又尤以谢贵君为首,正赶着这么时候要请走陛下,自然燕王要拦一拦。
  素来倚重的胞兄同一个有些过节的生疏养父,孰轻孰重,凡不是个瞎的都能看出来。即便陛下本意不在此,燕王此话一出她也要顺坡下的。
  更别提盛宠的顺少君也在侧。
  皇帝瞧了燕王一眼,回转头来全了他的话,“待晚膳毕了朕再去宁寿宫,叫谢长使的人回去吧,安心照顾太妃。”
  “……是,奴先去复命。”黄门话才说完了,外头和春贴身的内人已闪进了院内,忙叫道,“陛下,太妃已烧了几日了,怕没多少时日,求陛下尽快去瞧一瞧……!”
  燕王冷了脸色,捏紧了手中酒樽,阿斯兰也没了用膳的兴致,放下手里食箸,略抬了抬下巴。
  静静哪不知此刻凶险。上头两个男人皆是面色不虞,皇帝虽不露声色,看着也不是多心焦的——毕竟不是亲生父亲,后头又做下那样事……可自家郎君着急,也只能硬着头皮请圣人去,“到底太妃念着陛下,想是、想是有话同陛下说……”
  他一下也不知如何往下说,只得渐弱了声音,等候圣人发话。
  “朕记得,你是谢长使带入宫的陪嫁。”皇帝忽而换了个话头。
  “是,奴是随郎君一同入宫的。”
  “比你家主子稳妥得多,谢家主是会选人的。”皇帝轻轻拍了拍阿斯兰手背站起来,“朕晓得了,如期,摆驾。你先回去吧,太妃身子要紧。”
  “是、是,谢陛下……!奴先回去预备接驾!”静静慌不迭谢了恩,便听见燕王笑了句,“既是陛下要动身,臣也一同去,向太妃请安。”
  这可不太妙。和春听了静静回报说燕王也来请安,饶是他一想迟钝心大也觉不好,“不是说……燕王殿下……”只怕隔墙有耳,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谢太妃已烧得认不清人了,只在问陛下请来与否。身侧宫人不好回话,只能糊弄过去。
  等了一阵子,皇帝才同燕王到了地方,见着和春便扶起来,“太妃可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呢,只是问陛下什么时候到。”和春声音低低的,全然不见平素明媚,“今年入冬来太妃身子一直不太好,最初只是经时气扑了,这几日竟是烧起来,也不见好转。陛下,臣侍怕……”他还没满十九,正是不经事的年纪,又不像阿斯兰那般早弓马多年,对生老病死仍怀有赤子最初的恐惧。
  “嗯,朕去瞧瞧。太医可看过了?药用起来可有效果?”
  “黄太医说太妃如今不好用重药,只能吊着气徐徐疗愈……”小郎君低着头在皇帝身侧转达医嘱,手上不自觉拉上了皇帝袖角,“可太妃总不见好,臣侍没了主意,只好叫静静请陛下了……”
  燕王瞟了和春一眼,又将眼珠子转了回来。
  “嗯,只盼这番能好些,黄太医在太医院多年,当是无碍。”皇帝搂了和春入怀,顺着抚了抚郎君脊背,“太妃是有福的,莫太担心了,你也清减许多,看得人心疼。”
  “嗯,臣侍要多吃饭的。”和春闷着声点头,随着皇帝动作依在怀里,一时便没瞧见燕王先一步入了寝殿。
  他站在床头,轻声唤了句,“谢贵君。”
  这一声吓着了太妃似的,谢长风猛然睁开眼,却逆着光瞧不真切,过了片刻才适应略有些暗的寝殿,“皇后……皇后……张桐光,我没叫人传过天象,你来找我做什么!”
  皇帝才入内殿便听见这句,一下停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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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话要说之,甜白釉瓷不能当茶盏哈!
  (什么原来你要说这个)
  甜白釉因为釉质洁白莹润,胎底薄透,审美价值很高(真的很美,打了光之后整个就很透很润像玉),一般用来插瓶;但也因为胎底薄,所以不隔热,也比较容易碎,所以真不能当茶盏,烫手(是的烫手……)。
  宋代推的建盏(好像是佶宝推的?不记得了)杯壁就比较厚,适合倒茶,又因为是黑/棕这种深色,很配点茶法冲出来的乳白色茶汤,具体可以搜宋徽宗七汤点茶法,看起来特别风雅。这种东西传到日本,也影响了日本茶道。包括织田信长很喜欢的曜变天目茶碗,其实就是窑变釉建盏,到现代之后我国的非遗传承人复原且发展了建盏技术,类似茶碗淘宝现在可以低到80r一个(也有贵的),很划算(笑)。
  到了元代往后流行滚水泡茶(也有茶叶制作工艺发展的原因),茶汤碧绿,不再适合深色的建盏,加上瓷器烧制技术更成熟了,才慢慢有了现在的印象。
  不过有明一代还是更推金银器,显富贵,另外玻璃器皿也很贵(没想到吧!)。因为中国古人不知道为啥没点亮那种特别透明的玻璃烧法,只学会了烧深色不太透的玻璃(就那种深蓝色的),所以透明玻璃在古代很名贵,全靠海外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