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也担心被家族抛弃吗?”
  “不。”真依嘲讽地笑了笑,把咒力幻化的枪支收进腰带里,“但我也不要做那种在必定打输的战场上等死的傻瓜。如果远山觉真的可以把一切回溯,为什么要白费力气?而如果她不肯牺牲自己,结界注定失守,第一波死掉的就是留下来的人——看你也不是白痴,这点逻辑你都想不明白吗?”
  “囚徒困境。”明石自语道,“所有人都担心别人会作出更差的选择。”
  “你说什么?”
  明石叹了口气,她居然笑了一下。
  “读完咒术高专后,考不考虑去上大学呢?”
  “哈?”
  “小觉和我说,正在准备医学院的入学考试。”明石说道,“我希望她实现这个愿望。”
  “这算什么?”真依尖刻地说,“你指望其他人也因为这种理由战斗吗?她甚至不会真的死掉。获得了那么强大的天赋,享受了一般人没有的力量,难道不该承担应有的责任吗?”
  明石没有反驳。真依抬起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
  “更何况,”她略带嘲讽地说道,“这种尔虞我诈的肮脏世界,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11点43分,东京,咒术协会周边,c区】
  “东边的结界消失了。”日车宽见站在窗边说,“你觉得这边可以一个人搞定吗?”
  七海站在大厅中央,一手提着宽刀,一手放在写着警视厅编号的简陋铭牌前,往其中输入咒力。在他身边几尺之外,各式各样咒灵的尸体发散状地到处都是。不远处还瘫坐着一圈装备五花八门的警-员,个个周身染血,面露疲惫之色。
  七海顺着日车所指的方向转身,端详远处升腾起的烟雾。
  “短时间内应该可以。”他说道,“不过请注意,你仍然不是协会认可的一级咒术师。在战场上,我是有责任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的。”
  “哦。”日车无动于衷地说,“所以你去还是我去?”
  七海耸了耸肩,他伸手撑一下台面,跃过一张倾倒的桌板,来到走廊门口一个指挥官模样的警-官面前。
  “刚才结界里的信息你们也能听到吧?”他简短地说,“我们附近有同僚被诅咒师蛊惑,放弃了阵地。希望你能调度一部分人手,跟我一起去修补另一个结界。”
  他这番话说得很自然,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超出计划外的事件发生。但对方没有立刻回答。
  “真田队长?”
  高大的警官手里紧握枪-支,方正的面孔上显露出犹豫之色。
  “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他说道,“前天夜里,因为车祸去世了……七海先生,如果时间真的能回到三天前的话,她也会活过来吗?”
  ……
  怯懦,恐惧,嫉妒,贪婪,牵挂,悔恨……
  因为各式各样的理由,总有人盼望着时间的回转。
  多少不能修复的过错,多少无从弥补的损失,多少未能实现的愿景!
  只需要一个人牺牲的话……这不是微不足道的吗?
  【11点55分,东京咒术高专,薨星宫底层】
  你见证了星星的熄灭。
  起初是一个个小小的光点,在摇曳中慢慢变暗。
  然后是一条条丝线,随着腐蚀的黑斑同归沉寂,无法呼应勾连。
  最后是曾经布满全境地图的整片网络,无可挽回地黯淡下去。
  似乎没有过去多久,结局已然注定了。留下你徒然坐在地底的巨木之下,面对一潭无光的池水。
  如果这是来自全世界的判决的话,是否应该接受它?
  如果无法接受,又如何面对这个希望你离开的世界?
  幽深的水面尽头,静寂的宫殿深处,传来木门摩擦地面的一声低响。有人走了进来。
  你凝望着水中的倒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他。
  是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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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原来是五条悟
  你们两个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说起来只有几个小时没有见,但好像相隔了漫长的纷扰的时光。你们观察着对方周身,确认彼此的状态。你看到他身上并没有伤痕,但沾到了长途奔袭的血渍和沙尘。而他伸出手来,替你理顺凌乱的额发。
  然后他说道:“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在想什么呢?”
  是很轻松的语气,好像是约会时一起在小吃街上点单,选了不够甜的布丁时会发出的疑问。你也禁不住像在两个人说好去植物园看花,却遇到下雨天一样,用带一点抱怨的语气回应他。
  “在想刚才太着急了,大概说错了话。”
  “嗯?”
  “可能应该直接说谎的吧?就说‘那个诅咒师误会了,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或者态度强硬一点,说‘所有人都死掉也没关系,我才不管呢’!说不定大家听了,反而会努力一下……”
  “一样的。”五条悟平静地说,“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啊,是这样吗?”
  “面对利益攸关的选择,每个人都只会相信他们心里的声音。”五条悟说,他蹲下身来,顺势把你拉近,“用不着责备自己,这不是你说对几句话就可以撼动的。”
  你埋头在他肩上,撒娇地在他耳边蹭了蹭。
  “听起来好像经验之谈一样。悟也有在大场面里发言、心里后悔说错话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