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其他 > 上岸游戏 > 第148章
  但话又说回来——她明明已经观察过了别人,游戏世界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可见她本人也得被纳入“摄像机”的取景框才行。
  生活不是小说,无法假想出另一个意志来端详自己。
  镜头里的红点持续闪烁着,照亮云猎疑惑的神情。
  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要说能够看到自己,第一反应当然是利用镜子。只是云猎并没忘记,她才刚进入这个世界,就在金属外墙里见到了她的影子。
  当时可风平浪静得很。
  “区别在哪呢?视角……”云猎用尽全力回忆着教材上的定义,“就是讲述故事的角度。摄像机视角是外部视角……从外部观看……叙述者比人物掌握的信息更少,因为无法得知人物的内心活动……得,我怎么偏偏忘了这茬呢?”
  风铃花往回缩了缩,仿佛被她吓了一跳。
  云猎没在意,飞快地打开背包,翻找能够充作反光镜的东西。直接照镜子不可行,是因为镜中之像由她亲眼目睹,相当于仍然是从云猎本人的角度去打量“云猎”;她既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影子在想什么,也会因为自己的主观审美而或多或少地美化眼前所见,更别提镜像还会造成反转了。
  换言之,只有“看到”他者所看见的“云猎”,才算是绝对的外部视角。
  找来找去,也只有枪管上的瞄准镜勉强符合要求。云猎把它拆下来,原路返回,跑到大楼外边,然后将瞄准镜横向贴在墙面上,形成一个90°的夹角。
  两块反光板都不算很标准的镜面,再加上瞄准镜体积极小,因此云猎左晃右晃,连脖子都拧酸了,才颇为吃力地从镜片上看到自己二次成像的脸。阳光模糊地漫在上面,视线边缘模糊不清,云猎眨眨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的脑袋上面……
  为什么还有一个脑袋啊?
  *
  “啪——”
  “喂——”
  “啊!”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姜君好好像突然被什么人从云上甩下来似的,啪一声摔在街边,连连喊痛;云猎张大了嘴巴,先是本能地后退半步,又赶紧跑过去把人扶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嘁,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呢。”姜君好边揉腰,边没忘了给她一个龇牙咧嘴的鬼脸。
  “你一直跟着我?”这次轮到云猎惊讶了,“可是……”
  “也不算一直吧。”姜君好皱了皱鼻子,“大概是你抻着个脖子往摄像头里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刚拉开下一扇门,却在门后看见了你。然后我就飘啊飘,想看看你多会儿能反应过来。你等等,我这儿还一堆话想问呢——你不是离开游戏了吗?为什么我们又出现在了副本里?而且我怎么会以这个方式出场啊,也太狼狈了吧?”
  “说来话长。”
  云猎将眼下的情况告诉她。
  “好吧。”姜君好抬手扑了扑空气,发现没摸到任何人的脚或手后,才很是遗憾地放下,“既然你能把姐姐我召唤出来,那其她人应该也差不多。咱们是不是得把人都找齐?”
  “应该是的。”云猎点头,“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会发现你。系统告诉我的是,每推动一点进度,都会解锁一张离开之前抽出的卡牌,我还以为这是用来找卡的呢。”
  “卡牌?在哪儿?”姜君好看向周围,“说到这个,我也该把你原本的技能卡还给你了——哎不是,我自己的卡呢?我的【背包】呢??”
  她脸上写满“我都这么穷了你们还打劫”的难以置信,在空中连点几下无果后,哗啦啦掏起了口袋。这么一翻,顿时传来叮咣声,许多金蛋像冰雹似的砸向地面。
  而在这些扭蛋中,有一颗径直向前,骨碌碌滚到云猎脚下才停。
  【叙事视角】
  顾名思义,自然是指故事从谁的角度来讲。结构主义批评家们为此而不懈努力,提出了多样化的分类方法。根据人称的差异,可以分为第一人称(如《简·爱》)、第二人称(如《扶桑》)、第三人称(如《红楼梦》);根据知觉的差异,可以分为全知视角(叙述者比人物知道得多——当然啦,由于它可以说代表了人类讲故事时的本能,我们可以在几乎所有古典小说和大部分现代小说中都看到它的痕迹,如《基督山伯爵》)、内视角(叙述者和人物知道得同样多——不妨承认,这种方法同样常见,如《鲁滨逊漂流记》)、外视角(既然你已经掌握它的含义,想必无需赘述这种海明威常常采用的视角了)。叙事视角的意义在于,它可以让我们从各种各样的眼睛里看世界。当这些角度相互组合起来时,读者的视线便犹如穿过万花筒,得以享受缤纷绚烂的故事空间。
  效果:请根据卡牌释义,自行创造。
  条件:无
  冷却:无
  云猎默念了一遍上面的文字,拉起四处捡蛋的姜君好:“走,我大概知道怎么找人了!”
  “行,可是等等——喂!我的金蛋——”
  *
  办法倒不难想,毕竟卡牌上直接写了“故事空间”四个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同为叙事学研究对象的“叙事空间”。难点在于,要怎么把这个念头转为行动?
  姜君好虽然平时懒散,可毕竟也是文学系自习室出来的,听到云猎的话,立刻就明白过来。她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前方熟悉而又怪异的街景:“你创造了一个视角,通过它发现了我……按照这番逻辑,再创造一个叙事空间,应该也可以从里面发现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