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时茵弯腰捧着金毛的脸，迷茫地问道:“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金毛摇了摇头，用脑袋轻轻碰了碰她的下巴，绒毛擦过皮肤，留下了一丝温热。
「这种事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立场不同。」
「不过，我觉得你妹妹在意的可能并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别的。」
时茵更迷茫了:“别的？”
「嗯，因为你说你的父亲也再婚了，他再婚之后有生养孩子吗？」
时茵看到这句话怔了一下:“倒是没有再生，因为他的再婚对象也是二婚，本身就带着一个小孩。”
「你父亲在决定再婚的时候，你们应该也是知情的吧。」
“……知情。”
「那时候的林绯是什么反应？」
时茵回忆了半天，才不确定地说道:“她好像……没什么反应，还去参加了婚宴。”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林绯可能在意的并不是妈妈再婚生子这件事，而是我和她一起瞒着她的这个行为。”
「就像是父母为了孩子好，总是会用根据自己的想法替孩子做对的决定，但是，有时候被做决定的那方可能并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只是想要自己选择的权利。」
“是这样吗……”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比妹妹懂事的更早，所以在你的眼里，她一直都是那个脆弱的小女孩，像一只需要保护的雏鸟，永远需要你替她遮风挡雨。」
时茵沉默了。
「要不要试着，把她放在更平等的地位进行对话？」
她们之间不平等吗？好像是的。
虽说她们是姐妹，但实际上她也只比林绯早出生一分钟，可能是这个称呼，让她本能地认为，身为姐姐的自己就该照顾妹妹。
她对她们之间的定位并不是可以互相依赖的关系，而是保护与被保护者的关系，只是，她从来没有问过林绯，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样想来……她肯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林绯，她应该是很开心的吧，所以林绯才会说本来以为她改变了。
时茵突然觉得很愧疚，因为就连生病这件事，她一刚开始也没打算和妹妹说，这只是一个阴差阳错的意外事故。
“……我懂了。”时茵伸出了手摸了摸金毛犬的脑袋:“麻烦你了，不仅‘陪’我吃饭，还听我说那么多有的没的。”
沈如琢微愣了一下，他斟酌着打下了一排字。
「我不觉得麻烦，能听你对我说这些，我其实挺开心的。」
时茵有点意外:“为什么会开心？不会觉得这些事情很烦人吗？”
她很少和别人分享负面的情绪，因为她觉得这对别人来说也是一种打扰，没有谁会愿意当“情绪垃圾桶”。
「因为我觉得更了解你了。」
「所以很开心。」
时茵感觉自己都不敢把视线离开手机屏幕了。
因为更了解一个人，而感到开心。
是什么意思，简直不言而喻。
但是某个人好像并没有自己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的自觉，只是坦然地又抬爪碰了碰手机，示意她把手机递给他。
随即打下了几个字。
「去找她吧。」
第53章 笑容
时茵开着车来到了明城大学门口。
还好她上次去过林绯的宿舍, 要不然现在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时茵独自下了车，前往林绯的宿舍。
403的门是关着的。
时茵敲了几下门。
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谁啊”，紧接着, 就是逐渐变近的脚步声。
门开了。
出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生。
她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女生把门彻底开了，一边往里走一边絮絮叨叨:“你不是请假说要回老家一趟吗？东西落了？那你和我说一句嘛, 我给你送过去……”
语气很熟稔，应该是林绯口里的室友。
时茵一听就知道，她估计把她认错成林绯了。
“那个。”时茵没踏进门，只是站在门口说:“我不是林绯，是她的双胞胎姐姐。”
“啊？”任亦婷转过了头，连嘴巴都惊到合不拢:“双胞胎姐姐？”
“嗯。”时茵点了点头，再次肯定。
任亦婷立刻转身走了回来，用手指挠了挠脸, 又仔细打量了时茵两眼:“哦, 是有点差别，不好意思啊，你们太像了, 我刚才真的没认出来……”
时茵笑了笑:“没事，认不出来很正常, 我们爸妈以前都经常把我们弄错，我叫时茵。”
本来和陌生人见面应该会比较局促, 奈何面前这张脸太熟悉，任亦婷根本局促不起来，她问道:
“时茵，你要不进来坐一下？嗯……就是里面有点乱。”
任亦婷转头看了眼身后, 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时茵本来是想走了，但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点了点头:“好啊。”
-
两人在寝室的椅子上双双落座。
“她是跟我说过有个姐姐，不过没说你们是双胞胎。”
任亦婷一边说一边又没忍住看了几眼时茵的脸，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但你们也长得太像了，五官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时茵弯了弯眼:“这么像，你不是也是第二眼就分出来了。”
“喔！那是因为表情。”
“表情？”时茵好奇地问。
任亦婷抬起了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怎么说呢……你的表情幅度比较大，笑起来眼睛都是弯弯的，看着比较平易近人。”
“林绯还挺少笑的，笑起来也是那种淡淡的笑，我刚开始觉得她很高冷，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不是。”
时茵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在小时候，不论是谁见到她们，都是夸林绯活泼可爱，像个小太阳，她才是更内敛的那个。
“那个……”任亦婷犹豫了一下，才又开口:“我问这个可能有点冒昧，你是不是和林绯吵架了？”
时茵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她昨天晚上回来……是不是状态不太好。”
“嗯，我头一次见到她这个样……”任亦婷沉重地点了点头，“就你懂吧，其实她是不会受委屈的那种人。”
“之前我被一个学长坑了，也是她帮我出的头，直接带着我去找了导师，当面和学长对峙，帮我争取了应有的权益。”
“但她昨天回来，一句话没说，就一直在哭，问她发生什么了，她也不说。”
“我就安慰她，你要是不想和我说，你可以和你姐姐说。”
“结果她就哭的更惨了……”
时茵心情复杂:“她之前有经常提到我吗？”
“……”任亦婷瞄了一眼时茵。
“你说吧，我不介意。”时茵无奈地说道。
“我刚开始以为她是独生女，她也没怎么提自己家里的情况，后来今年她过生日，我们俩一起出去帮她庆祝，喝了点酒……”
任亦婷谨慎地组织语言:“回来她就一直在骂骂咧咧。”
时茵听懂了，她觉得有点好笑:“骂我是吧，她骂我什么？”
“具体内容我也记得不太清了，但有一段还印象挺深刻的，我给你学一下。”
想到那天的情景，任亦婷也觉得有点好笑，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突然化身话唠。
“我姐是真的该死啊，太没良心，过生日都不给我发生日祝福，我朋友圈里那么大一个蛋糕照片，蛋糕上还有生日快乐这几个字诶，我怕她看不见我还发了三遍诶，你说，她是不是瞎！”
任亦婷模仿得惟妙惟肖，给时茵笑得肚子疼。
时茵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呢，她那天干嘛抽了疯，早中晚各发一条朋友圈，平日里三个月不见得能发一条。”
任亦婷也笑了:“是吧，第二天我和她说了这一段，我故意逗她，说她姐可真是坏，亲妹妹过生日都能忘记，真不是好姐姐。”
“结果你猜怎么着？”
时茵:“怎么？”
任亦婷看着时茵，微微笑着说道:“她竟然生气了，明明昨天一直骂姐姐的是她自己，却听不得别人说姐姐半句坏话。”
“后来某天，我问她姐姐在哪？”
“她跟我说，也在明城。”
“我这才知道，她明明可以保研，却跨城考到明城的理由。”
时茵的笑容消失在了脸上。
任亦婷看着时茵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我就一直挺好奇的，姐妹关系明明挺好的，怎么我会一次都没见到过她姐姐，这次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真的很在乎你，连你给她送个月饼，她都能跟我炫耀一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