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全家上下来说,几个哥哥们,除了三炮和远在国外的贺铮没有结婚之外,其余的都结婚了。
  但是,老八还是觉得不爽。
  而他妈呢,自从发现儿子在电影上跟自己有共同语言之后,俩人渐渐的,居然还聊成知已了。
  这不,邓翠莲拿着自己画好的,婚纱的样式来找超生,说是来商量婚纱的,但其实,她还有别的目的,而老八呢,事儿事儿呢,跟着他妈,就来给他妈做捧哏了。
  “是不是快扯证儿了,三金要了没,咱们家的情况跟别人家可不一样,三金,那也得到国外去办。”邓翠莲说。
  超生即使周末也是很忙的,毕竟她的工作本身就特别繁忙,而因为她本身的工作素养好,领导们现在正在考虑让她上电视呢。
  能上电视,超生就是外交部最年青的副处长了,处级干部呢,不得把工作给尽心起来?
  “三婶,三金我多着呢,而且小盛哥哥现在也很忙,没时间,等我们请好了婚假,这些我们会办的。”超生说。
  邓翠莲简直要气死了:“你怎么就不懂呢?这不是你有没有的问题,而是,盛家对你够不够尊重的问题。我昨天还见苏爱华没事儿人似的,穿着戏服在院子里唱戏,儿子要结婚,老妈还在那儿唱戏,这算怎么回事儿?”
  “那是人家的爱好,翠莲,孩子的事儿,孩子们自己会解决,你就甭搭言了行吗?”陈月牙说着,一口把豆浆喝了,伸手问邓翠莲要婚纱:“来我看看,婚纱的样子。”
  邓翠莲把自己设计的婚纱效果图递给了陈月牙,又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当初大嫂要结婚的时候,问咱家要了一块腊肉,那块腊肉是咱家一年仅有的肉,就为那块肉,咱婆婆都得敬着她,为啥,她要发脾气回了娘家,或者闹离婚,那块肉就等于飞了。你是二婚,为着头一个太不好伺候,一家子都拿你当祖宗。我是饿的实在不行,跑咱家的,贺亲民只出了一碗二道面的油泼面,所以一家子都不尊重我,为啥,就因为我结婚的时候成本最低。这么些年我也看过来了,男方出得越多,他们家就越尊重儿媳妇,要不出钱,白得的,谁会尊重她?”
  超生听的一愣一愣的,老八坐在他妈身边,简直跟头狗熊一样,头点的跟拨琅鼓一样。
  陈月牙没经历过这些,不大懂这些事儿,但是听完邓翠莲说的,眉头一皱,也说:“超生,你苏阿姨是不是从来没问过你俩要结婚的事儿?”
  是,婚礼还没定下来,但是,马上俩人要扯证儿,扯了证儿就得确定婚礼,结了婚就得住到隔壁去。
  新房总得布置一间吧。
  像陈月牙给超生布置的,那种满屋子里全是糖果的泡泡公主屋就算了,但粉墙贴壁纸,买块好毯子,换一下家具,这些事儿是必须办的呀。
  而苏爱华呢,最近几天天天在家里甩着水袖,唱的伊伊呀呀的,这是提前过上退休生活了?
  “没关系啦妈,外交部马上要给我分房子,到时候我们可以住到我的房子里呀。”超生于此,特别乐观。
  但这种乐观,可把邓翠莲给气坏了:“你可真是,你咋不说,直接让盛海峰入赘到咱家呢?是,盛成是只有一个儿子,到老来,肯定啥都是盛海峰的,但问题是盛成今年才五十出头,看他那样子,不比三十岁的大小伙子差,再干二十年没问题,你这么上赶着,盛家不稀罕你,到时候你俩万一闹个矛盾,闹个离婚,苏爱华不替你做主,你照样啥都没有。”
  婚姻这事儿,起于爱情,但是,陈月牙也认同一点,在长久的婚姻生活中,父母辈对于婚姻和儿媳妇的认可也特别重要。
  就她和贺译民,贺译民那儿有宋思思那个前车之鉴,也还经常拌嘴吵架儿呢,更何况头婚小夫妻,都有自己的脾气?
  “行了,你们坐着,我上隔壁去问问苏爱华,她到底啥时候给超生装房子。”放下设计图,陈月牙说。
  转身到了隔壁,开门的是保姆,一看陈月牙,笑了:“陈总您好,快进来看看,咱们苏大姐今儿又扮上闺门旦啦,正在唱杜丽娘,可真够好听的,快进来听听。”
  儿子结婚,头等大事,前天白蛇,昨天杨贵妃,今天又扮上杜丽娘,昆曲都唱上了。
  陈月牙也不好直接说,进门转了一圈儿,听苏爱华伊伊呀呀吵的厉害,于是转着圈子问:“你们这房子也有年头了吧,前阵子我还听说你在海淀那边又买了几幢房子,怎么也不装一下,或者搬过去?”
  盛家有钱,难道贺家没钱?
  要娶人姑娘,这父母一个在外面忙生意,一个在家唱大戏,确实不像话。
  而苏爱华一张嘴,就把陈月牙差点没给气晕过去:“装修房子干嘛,可怜你如花美娟,似水流年,都付于这断井颓垣。”
  “行了,不装就不装吧,对了,我家超生和海峰的婚事,也推一推吧,我觉得孩子还小。”陈月牙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怒火说。
  结果苏爱华来了一句啥:“对,不要结婚了,结婚干嘛啊,人都要走向坟墓,我倒觉着,一辈子不结婚,挺好。”
  邓翠莲和老八就为了超生,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跑过来,也在外面听着呢。
  “你听听,这哪是尊重人的样子,要我说,咱们超生就不该一口答应下来,总得让盛海峰求上八次婚才好。”邓翠莲看陈月牙一脸铁青的出来,说。
  “这婚,不结了。”陈月牙也说。
  “不结了,我姐还是我们家的。”老八也说。
  苏爱华才不管这些,水袖一水,伊伊呀呀,继续去唱他的。
  盛海峰觉得,小帅就是故意的,薛云芳只是说自己有点吐的迹象,好家伙,立刻请个假,陪薛云芳到医院里检查去了,美其名曰:下一代才是最重要的事儿。就把所有的工作全推给了他。
  不停的看着表,眼看都要晚上八点了,他还没下班呢,说好明天一早去扯结婚证的,今天晚上,他总得跟超生见个面,通个气儿。
  结婚啊,头等大事。
  这不,终于等到实验出结果了,他把电脑交给助手工程师,让他们盯着,紧赶慢赶就出门了。
  开上车,盛海峰一把方向就出了门,在大门口刹了车,焦急的等着门卫做检查,就这么点功夫,手机响了。
  一看电话,二斌打来的。
  最近,国家要拍一部关于当年原子弹升空的电影,这个项目在二斌手里,而关于专业方面的知识,盛海峰是总顾问。
  “小盛哥哥嘛,我是贺斌,关于《破空而出》的资料,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加个班儿,我们剧组急着用呢。”二斌说。
  “就不能下周一再说?”盛海峰看了一下副驾坐上的资料,确实,这些资料还没有完善好。
  二斌笑的嬉皮笑脸的:“我们一大帮人在罗布泊等着呢,条件险恶啊妹夫!”
  “你还知道我是你妹夫,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明天去办结婚证?”盛海峰气呼呼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能不清楚嘛,这哥几个管不住妹妹,又不敢跟妹妹说他们不想让她结婚,这是想尽办法的,拖了的后腿呢。
  好吧,二斌自讨没趣了。
  盛海峰在等红灯的空档,总觉得,这妖事儿应该还没完,果然,一会儿来个电话,8开头的坐机,一看就是部队上的。
  “小盛哥哥……”一听声音就是三炮。
  “没时间,想找我干嘛都没时间。挂了,再见!”盛海峰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三炮觉得莫名其妙啊:“小盛哥哥,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确定了没,啥时候办婚礼,我好把我的休假挪过去,我已经一年零两个月有没休过假了,特别想体假。”
  这声音,多委屈啊。三个哥哥里头,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祝福他们俩的,还给盛海峰吼了。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回家。
  北京的交通,当然是越来越堵了,这种堵还不是良性的堵,而是要堵就得堵上半天。盛海峰要平常,也就好好儿排队了,但今天他实在没时间排了啊。
  拿出地图看了看,冒险吧,拐进旁边一条小巷子,路上没车,一路飚过去,再进个胡同,这胡同他来过,要没有新搞违章建筑,他就过得去。
  幸好,这胡同搭鸡窝没盖狗棚子的,胡同口有石头档着呢,进不了车。
  但是,盛海峰曾经来过一次这地儿,知道这儿有个修理厂,整个儿是贯穿的。
  也是赶巧了,修理厂的老板正准备关门呢,看见一辆老大奔呼啸而来,一路打着双闪,还以为这车坏了,是来修的,自己终于捞着一个大活儿呢。
  结果刚把两边的门打开,人家一个拐弯,从他的修理厂里过去,走了?
  “这不玩儿人嘛这不?”修理厂的老板老远的就在喊。
  好吧,盛海峰终于到家了,不回自个儿家,直奔老丈人家,超生今天应该一直在等他。
  不过,还没进门呢,就看见像头狗熊一样的老八在门口背单词。
  “我婶,我妈,我二伯都不同意我姐跟你结婚哟。”这家伙低头背着单词说。
  盛海峰停下了:“你说什么?”
  老八那本英语书都给他揉腻巴了,抬头幸灾乐祸的一笑:“我啥也没说呀。”
  这家子的男人,为了留下他们家唯一的姑娘,看他吃瘪,简直了,道德败坏。
  但是,盛海峰对陈月牙还是有信心的,毕竟陈月牙对他,从心理上还是认可的。
  但是,一进门,盛海峰就听见老丈母娘的声音:“要结婚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再考虑考虑嘛,你最近也挺忙的。”
  超生的声音简直甜的,就跟蜜似的:“没关系啊妈,不就结个婚嘛,我还是你闺女,这事儿又不会变。”
  “妈就不想你结婚,尤其是嫁给盛海峰。”陈月牙说。
  屋子里的超生以为,这是妈妈的婚前恐惧症,没当太大的事儿,但是,在外头的盛海峰听了,脑瓜子却懵的一下。
  不就结个婚嘛,怎么感觉于世界都在跟他做对?
  这不,超生一直望着窗外呢,看见盛海峰在院子里,呵,小盛哥哥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身上还有斑斑油渍呢,但是,一点也不显邋遢,反而帅气的不行。
  “我来确定一下,咱们明儿一早不是去民政局吗,你的户口,单位的介绍信,身份证,都准备好了吗?”盛海峰问超生。
  超生明明是准备好的呀,但是,转身回了自个屋,怎么就找不到自个儿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儿了?
  “妈,你见过我的身份证和咱家的户口本儿吗,怎么不在我的抽屉里?”超生在窗户里问她妈。
  这玩艺儿,真不是陈月牙藏的,毕竟她不会干那种损人不利已的事儿。
  “你再找一找吧,肯定在你房里啊。”她说。
  超生再找,还是找不着东西啊。
  而就在这时,像头狗熊一样的老八,抱着本英语书,又从门外飘进院子里来了,在窗子外头看了盛海峰一眼:“嘿嘿,结不成了吧?”
  这几兄弟,等到盛海峰结完了婚,非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不可。
  但是,身份证和户口本儿,扯证必备,这俩样没了怎么行?
  而今天,关于盛海峰的麻烦事儿,还没完呢。
  虽然没结婚,但也是未婚妻。
  超生是盛海峰从小到大,最中意过的姑娘,但是,他比盛海峰能想象到的,所有的姑娘都要可爱得多。
  “想我了没?”头一句就问的直白的不得了。
  盛海峰在这丫头面前,就只有被她撩着,逗着,节节败退的份儿。
  “想啊,想了一整天。”盛海峰声音并不大,但外面乍站耳朵的老八都差点给听吐了。
  而超生呢,又说:“那你问啊,你问我这一整天都在干嘛。”
  “你今天一整天在干嘛?”盛海峰给她滴溜着,只好问。
  “想你啊。”超生立刻说。
  这是个坑呐,老八终于支撑不住,跑出门去了,当然,他肯定想打电话给哥哥们形容一下他姐有多夸张。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别的哥哥们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盛海峰的手机啪一声都掉地上了,连忙又捡了起来,好吧,摩托罗拉虽然比诺基亚漂亮,但是,一摔就碎。
  怕超生看见了要心疼,他立刻抓起来,揉成一把装兜里了:“还没吃饭吧,走,咱们出去吃饭。”
  超生当然没吃,顶着妈妈的念念叨叨和压力,一直等着盛海峰一起吃饭呢。
  “走吧,吃饭去。”超生抓过一把钥匙说。
  这钥匙,是二斌的摩托车钥匙。相比于曾经的自行车,最近超生可喜欢坐在盛海峰的摩托车上,让他骑着摩托车,带她一起出去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