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张家的事第二天, 丹山郡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一大早就有几个没穿衣服的人在城里狂奔。
  这事还引来了顺天府地追查,最后的结果当然也是不了了之。
  这么一个小小的风波之后, 张家彻底消失在了丹山郡,一辈子也没在出现过。
  刘松当然也知道这事, 可他从未在府里提起,也只当这事跟他无关, 看起来是彻底死了心。
  可经历了此事, 曲仲也开始着重注意起刘松来。
  也多亏他的小心, 虽然刘松心里多年地结解开了, 可曲仲发现他好似情绪还是有些不对。
  面对其他人时笑的还是很开心,独自一人之时,脸上就会露出很是迷茫的表情, 就连读书也是恍恍惚惚老走神。
  后来两父子面对面地深谈过,就连刘松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可经历过现代信息爆炸时代的曲仲却知道,这孩子这是抑郁症的前兆。
  这是一种生理上的疾病,就算自己想控制也是没法控制的。
  “你是说,这孩子病还没好?”
  初初听到这个曲仲这么说, 奚安林简直惊呆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人的思想也是会生病的。
  不过这话是由曲仲说出来的,他也不得不相信。
  两人避开了其他人, 躲在菜园子里一边浇水一边说话。
  这园子本是花园, 可自曲仲住进来,就全给给改成了菜园子, 面积得有两百多平, 种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的。
  一边用小锄头松着土, 曲仲一边皱眉叹气道:“没错!这孩子自小心思重, 还是困在自己狭小的眼界里了。”
  自从曲仲把刘松接回了湖泉村,这孩子几乎就没怎么出过远门,老在他身边打转。
  除了读书就是在府里,是这几个孩子中交际面最窄的一个。
  所以就算心里有了委屈,他除了几哥兄弟就没人能说话的。
  可这几年每个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大家聚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就连比他小的曲鸿羽现在也在宫里经营自己的人脉关系。
  “你不会又想出门了吧!”
  听完曲仲的话,奚安林翻了个白眼,大有种我早看穿你地感觉。
  曲仲连忙地直起身,拍了拍胸脯义正言辞地保证:“我这回是真为了孩子。”
  “你就没药丸子能治?我不信。”
  “如果真有那种药,那岂不是能控制人了?”
  “那倒也是。”
  这下是终于相信曲仲的话了,奚安林皱了皱眉,转而想起另外一件事:“你不会是又想让我带孩子吧。”
  冲着奚安林挤眉弄眼地讨好一笑,曲仲耸了耸肩膀说道:“除了您,还有谁!”
  “不行,这回我也要要去。”奚安林立刻拒绝。
  “那几个孩子的婚事怎么办?”
  拍了拍站满泥土的手,曲仲无奈问道。
  “我早有人选了,你等我两个月,我把这些事全部弄完。”
  一副胸有成竹样地点了点头,奚安林眼珠一转,随手丢下手里的锄头,就这么带着满身的泥土风风火火出了门。
  曲仲:“……”
  这老爷子的性子真是越来越急了。
  三天后。
  一头雾水的刘永和刘仕由奚安林带着,相亲去了。
  而刘实和刘舟也由曲仲带着相亲去了。
  奚安林给刘永选的是当朝皇太后的娘家柱国公罗府,也是他的舅家,柱国公府二老爷的二孙女。
  本来按照刘永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娶个国公府嫡女的。
  可架不住奚安林的死皮赖脸和撒泼打滚,加上皇上亲自出面,这才让二老爷点了头,允许两人先相看相看。
  而刘仕的婚事则是蒲丞相亲自牵线,把自己的长孙女下嫁给了他,足可见刘仕有多得丞相大人地喜爱。
  本来前几日刘仕被请到丞相府用饭时,丞相大人就已经透露出了这个意思,可当时刘仕只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得回去问老师。
  直到第二天他才突然想起这茬,差点没被曲仲给骂死。
  而刘实的婚事曲仲倒是心里一直有个上好的人选——帮他管理所有酒楼的楚掌柜。
  掌柜有个独女,长得还算是小家碧玉,可性子泼辣做事果敢,最是适合性子慢吞吞犹豫不决的刘实。
  而刘舟的婚事是他则是托刘雄这个“地头蛇”寻来的。
  这家人姓李,有两个读书的哥哥,一个已经有了秀才功名,一个还在学堂读书,家里所有的家务事都是由这姑娘操持。
  虽然做事麻溜,可是性子软绵,配刘舟这个油嘴滑舌的小猴子倒是正合适。
  两拨人分开朝两边不同地方向走去。
  显然这亲相得很是顺利,晚饭前大家都已经整整齐齐地回到了家里。
  看了眼满脸羞涩的刘永和刘仕,曲仲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事准成了。
  果然,还没等他开口,奚安林就笑嘻嘻地说了句:“婚期定在下个月。”
  “你们今日相看得可还满意。”
  看奚安林那嘚瑟样,曲仲就知道事情很顺利,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是得问一问孩子们的想法。
  毕竟这几个孩子对这男女之事都是一窍不通的。
  “罗小姐温婉贤淑,实为良配。”刘永笑答。
  看了眼还一脸如梦如幻的刘仕,曲仲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地额头问道:“那你呢”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姑娘!”
  噗嗤——
  这诚实的回答引起厅里地一阵笑声,奚安林笑得最是欢,他今天可是亲眼见到这小子当时的傻样。
  张大的嘴里就差没流出口水来了。
  “那你呢?”
  看曲仲身后的刘实和刘舟一脸神色如常,奚安林连忙又问道。
  “就差没争着给人当上门女婿了。”
  无奈回头看了眼两个不争气的小子,曲仲气呼呼地说道。
  他都不稀得说这两人地丢人表现。
  不开窍也愁,这开了窍更愁人,特别是刘实,差点没把楚掌柜家的水缸都挑满了,人家家里可是有六个大缸。
  “那就好,那就好。”
  与曲仲对看一眼,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一直坐在角落一眼未发的刘松。
  他好像对周围兴高采烈地气氛没有丝毫地感受,只是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地砖。
  奚安林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现在算是彻彻底底地相信了曲仲的话。
  四人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
  经由那日在厅里的事,奚安林更是加快了婚礼准备地步伐。
  为此他还专门请了宫里的嬷嬷出面来操持这些婚礼的细碎之事。
  刘永毫无意外的成为了状元,与第四名的刘仕同入翰林院任职。
  曲仲除了给四人准备聘礼,好像一下子就闲了下来,所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带着刘松在郡城里到处闲逛。
  六月初二,大吉。
  金柳巷一大早就开始车马不停,曲府和兰北王府到处都挂满了红绸。
  从曲府去到各处迎亲的队伍整整排出了数十里,刘永四人骑在白马上意气风发地向不同地地方接亲去了。
  而笑得很开心的刘松则是被曲仲带回了后院。
  “您是说您要带我出去玩?”
  笑着的脸一僵,刘松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没错,咱们今夜就走。”揉了揉刘松的头,曲仲温声地说道。
  这孩子最近越来越喜欢笑,可是神情越来越不对,曲仲已经决定不再等下去了。
  正好他前天听说岭西那边爆发了大面积的巨肚症,他决定带着几人提前启程。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家?”
  刘松手指不停地绕着腰带上挂着的玉佩,神情看起来很是不安,而且还下意识地咬上了嘴唇。
  眉头皱了又松,曲仲再度揉了揉他的头,叹了口气:“谁叫我医术了得呢,我得去救人。”
  听说岭西风光秀丽,这回的巨肚症应该是寄生虫感染,几人去那边可以一边行医一边游玩。
  “我也能救人?”
  “当然,你可是我的儿子。”
  加重了这个词,曲仲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这回我和你大爷爷就带你一个人去。”
  “我一个人?”
  眼睛终于有了其他的神采,刘松仰头竖了一根食指问道:“就我一个人,哥哥们都不去?”
  “他们不去,所以你要保密,咱们悄悄地走。”
  做了个嘘的动作,曲仲还故意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附在刘松耳边这才说道:“所以你现在就去收拾包袱。”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终于露出大大的一个笑容,刘松露出白牙,也跟着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才跑远了。
  哎!
  这孩子还是太缺乏爱了,只要一点点的偏爱,就开心成这样。
  “爹,你和五哥说什么呢。”
  在前院没找着人,曲鸿羽问了不少人,才在后院找到了曲仲。
  “你五哥最近读书老跑神,我训他呢。”
  装模作样地皱着眉头转身,曲仲深深叹了口气,一脸地不高兴。
  “爹,今日是哥哥们的大喜事,您就别训五哥了。”
  看着刘松越跑越远的身影,曲鸿羽瘪着嘴,摇了摇他的手臂,拖着他往前院走。
  前院的宾客都快把厅里塞满了,可这个作为主人的曲仲却在后院训孩子。
  “我还没说你呢,听说你把苏府搞成了一团乱麻。”
  伸手一把夹住曲鸿羽的脖颈,曲仲阴笑着扭了扭他的脸颊。
  最近尚义侯府可不太平,听说二房和大方彻底翻脸了,苏翰池因此决定要分家。
  可这二房转脸又不同意了,只拉着老夫人死活不愿意分出去。
  现在连外人都知道,这苏府早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老夫人代表的二房,一派是苏翰池代表的大房。
  “这才是开始呢,还早着呢。”
  “你小子损招可真多!”
  “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挣扎了半天都没用,曲鸿羽只得放弃,努力地仰着头翻了个白眼。
  “几个孩子里,我对你可是最放心了。”
  毕竟这孩子可是多活了几十年的。
  笑嘻嘻地又揉了揉曲鸿羽的脸颊,曲仲这才放开了他。
  跨过垂花门就到了前院,说完这句话,曲仲就立马收了笑脸,换上了一副浅笑的谦谦君子样。
  这变脸比变天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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