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斯的所思所想,阿佛洛狄忒并不在乎。
  因为他对未来很确定,宙斯终要对他服软。一个必败的敌人的垂死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佛洛狄忒踏着空气组成的阶梯从天空中往下走来,每一步的距离、动作都精准完美至极,他的仪态极为优美,又带着一股特别的气势,俄刻阿诺斯和泰西斯愣愣的看着他,莫名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阿佛洛狄忒谦和的与他们见礼:“日安,两位殿下。”
  阿瑞因忒也跟着行礼:“阿瑞因忒参见俄刻阿诺斯殿下、泰西斯殿下。”
  阿瑞因忒只是个普通且不怎么强大的神明,两位海神随意瞥了他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又重新落在阿佛洛狄忒,他们轻轻吸一口气,收敛了全部的异常,变回优雅淡定的大洋神和海女神,与阿佛洛狄忒也打了个招呼。
  阿佛洛狄忒的目光在俄刻阿诺斯和泰西斯身上转了一圈,稍稍犹豫后,就将主要攻略放在了泰西斯身上。
  毕竟女神们总是不比男神强势,与女神们交锋的话,就算被占了便宜,阿佛洛狄忒也不会太亏。
  阿佛洛狄忒唇角的弧度微微勾起,清冷的眼眸如同夜色下微微闪烁的明星,虽然不那么耀眼,但那种若隐若现的滋味却更加勾人:“泰西斯阁下,让您失望了。虽然我还没能将天空神格全部掌握,但也把握住了其中的一部分力量呢。”
  泰西斯微怔,回忆起了之前与阿佛洛狄忒初见时说的那一番话,她低低浅笑:“殿下误会了,我之前的话并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长久待在海界,习惯了那样的语气说话呢。更何况,在我看来,你是个相当神秘的奇迹呢……”
  阿佛洛狄忒微微歪过头,眼中有一抹好奇。
  他想起了自己在感悟狂风和暴雨的力量时,那束突然出现的奇迹之光了……
  阿佛洛狄忒的眉眼稍稍柔和一些,泰西斯优雅温柔的笑着说道:“海风从奥林匹斯神山飘过,将那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事实上,我相当你的性格,阿佛洛狄忒。宙斯不是一位仁慈的君王,我们应当反抗他,不能任由他压迫我们。”
  俄刻阿诺斯见阿佛洛狄忒与泰西斯交流的似乎还不错,微抿了下唇,眼中有一丝不满。
  于是他故意和泰西斯唱反调:“泰西斯,我们才刚刚推翻一位神王,如今诸神中并没有第二位足以和宙斯抗衡的神明,所以宙斯神王暂时应该不会被推翻。你说话时的内容应当更加谨慎一些。”
  阿佛洛狄忒看了他一眼,微晒,并不觉得俄刻阿诺斯说的话又有多严谨。
  不过阿佛洛狄忒对于两人所说的海风很感兴趣,问道:“两位阁下有办法得知发生在奥林匹斯神山的事情?”
  泰西斯想说什么,俄刻阿诺斯却抢先说道:“是啊,你想知道什么吗?”
  阿佛洛狄忒望着俄刻阿诺斯,轻轻挑了下眉,笑语吟吟:“那……两位阁下知道了宙斯神王为海界指了一个海王的事情吗?”
  俄刻阿诺斯和泰西斯的脸色立刻僵了,泰西斯笑着,眼神却如同两万里之下的深海一般,幽暗、冰冷、晦涩,深不可见底。
  她的声音不再见甜蜜,如同毒蛇低低的嘶鸣:“我们当然知道,可是宙斯不会得逞的。海界,是独属于我和俄刻阿诺斯的地方,任何想掠夺海界权利的神明,都将被狂风暴雨和海啸撕成碎片!”
  磅礴的神力从泰西斯的身上宣泄而出,证明她此时的话绝不是在开玩笑,实力弱一些的阿瑞因忒被她的气息吓得瑟瑟发抖。
  阿佛洛狄忒唇角的弧度更深,浅紫色的眼眸中萦动着流光,他轻声说:“这样吗……那我可真是幸运啊,提前掌握了狂风暴雨的力量,这样两位阁下迁怒我时,我才能有机会侥幸逃离。”
  泰西斯身上的气息收起,她和俄刻阿诺斯齐齐露出困惑的眼神。
  阿佛洛狄忒右脚踝上的铃铛清脆作响,航海旅者的保护神神格不停的晃着,两位海神一顿。
  紧接着,俄刻阿诺斯不在意的握住阿佛洛狄忒的手指,笑道:“虽然我们都很讨厌别人挑战我们的权威,但如果对象是阿佛洛狄忒殿下的话,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只是一些弱小的神明,我们不会因此而为难您的。”
  阿佛洛狄忒垂下眉眼,将手抽了出来,冷淡问道:“这样的话,自然很好。不过如果两位阁下对海界这么看重的话,墨提斯神后和斯提克斯阁下又为什么要让其他人担任海王的位置呢。”
  泰西斯冷冷道:“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阿佛洛狄忒不由失笑,他摇着头,叹惋道:“那两位女神或许不懂事,可是神王陛下却是把她们的允诺当真的。两位阁下应该明白,海王的位置并不由你们掌控,神王要册封海王的话,也不用经过你们的同意,他之所以询问墨提斯神后她们的意见,只不过是给海界一个面子罢了。”
  阿佛洛狄忒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毕竟两位阁下支持他推翻了克洛诺斯神王,他也不好直接对你们二位翻脸不是吗?不过没关系了,反正墨提斯神后已经给了神王陛下足够的台阶了。”
  泰西斯、俄刻阿诺斯齐齐咬牙,眼神都冰冷的不行,显然被这种事情气到了。
  不过这两位海神身居高位多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俄刻阿诺斯凉凉地说:“墨提斯会为自己的举动而后悔的。她虽然是聪慧女神,可是她被我们宠爱的太天真了。她不明白,她的父母并不会永远毫无底线的宠爱着她,可是她再也没有挽救的机会了。”
  阿佛洛狄忒微微眯起眼,泰西斯皱了皱眉,斜睨了他一眼,俄刻阿诺斯惊觉失言,连忙闭嘴。
  阿佛洛狄忒心中狐疑,联想到俄刻阿诺斯的话,心中有一丝不可思议的猜想,海神夫妇该不会已经知道瑞亚母子要暗杀墨提斯的事情了吧?
  如果知道的话,他们为什么不阻止宙斯,或者泄露一些信息给墨提斯呢?
  刚这么想完,阿佛洛狄忒便轻嘲一笑,觉得自己傻了,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泰西斯和俄刻阿诺斯的意思很明显,对于墨提斯背弃了海界、丢失海王一事不满到了极致。他们必然对这个女儿失望极了,如此自然不可能再去庇护墨提斯。
  要不然不是犯贱嘛?
  更何况,宙斯铲除掉墨提斯的话,那么他便是弑神。
  弑神的宙斯和被推翻的克洛诺斯又有什么区别?海界到时候还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对奥林匹斯神山发难,并且孤立新上任的海王波塞冬,其他神明还不会觉得他们对海王不敬。
  阿佛洛狄忒冷漠的想,或许命运早已书写好,墨提斯的归宿便是死亡吧。
  任何人都挽救不了她,因为她的死亡,能够给所有人都带来利益。
  阿佛洛狄忒漫不经心地提醒着两位海神:“那斯提克斯呢?她可是被宙斯的神王贿赂了。”
  泰西斯冷冷说道:“我听说尼刻留在了奥林匹斯神山,作为母亲,她应当守护在自己的儿女身旁。若是不想留在奥林匹斯神山,她也可以前往冥界。冥界和海界一样的平静,那里她或许也会喜欢。”反正,海界不准斯提克斯回来了。
  尼刻是胜利女神,因为神职寓意太好,被宙斯看中留下了。
  阿佛洛狄忒微微颔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他很好奇两位海神是如何得知瑞亚母子要对墨提斯动手的,但他却不能问出口。
  问出口的话,阿佛洛狄忒会暴露自己与瑞亚母子做交易的事情。
  虽然这两位海神已经决定放弃了墨提斯,但阿佛洛狄忒图谋墨提斯聪明神格的事情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奥林匹斯神山的事情先放一段落,阿佛洛狄忒顺从宙斯的惩罚来海界,除了女爱神本身就有的航海旅者保护神神格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阿佛洛狄忒询问道:“两位阁下,你们知道涅墨西斯的下落吗?”
  涅墨西斯,复仇三女神的统称,是天空神王乌拉诺斯被阉割时滴落的血液所化。
  俄刻阿诺斯探究的看着阿佛洛狄忒,说道:“我知道,她们最近流连在阿提卡群岛周围,你找她们有什么事情吗?”
  阿佛洛狄忒点点头:“有一些小小的事情要和他们交接。”
  作为掌管欲望的神明,阿佛洛狄忒对欲望的掌控细微到极致。
  他的表情太平静了,当他不想泄露出信息时,泰西斯他们根本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除了美丽之外的任何东西。
  见阿佛洛狄忒并不想告诉他们他寻找涅墨西斯的目的,只能叮嘱他:“涅墨西斯的性格很古怪,有些时候,她们的力量甚至能约束到神明,你最好别惹怒她们。”
  阿佛洛狄忒冷淡着说:“很快,她们便会失去性格古怪的权力了。”
  因为她们将不再有任性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