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也太刺激了,两个互看不顺眼的人相遇在吉原花街。
  我脑补了一下久川悠希和我勾肩搭背,他凑过来一脸嘿嘿嘿你懂得的笑容问我“哎哟喂兄弟今天去找哪个花姑娘呀”,我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不行,太ooc了。
  “之前的事,确实是在下态度不好,请您代我向令妹致歉。”
  久川悠希方才的激进语气好像只是昙花一瞬,转眼他就能挂上一副彬彬有礼的面具,看得我恨不得锤烂这朵盛世白莲花。
  他是不是以为我聋了还是咋地?
  我看着他,幽幽地说:“……刚才我都听见了。”
  此言一出,久川悠希也不免多少有些挨不住了,可能他是没想到我会直接戳破日本人之间的虚伪社交吧。不过他也不愧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后辈,尴尬和惊讶仅仅在脸上维持了半秒不到,就消散地无影无踪。
  “是我的不对…非常抱歉!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态度诚恳还鞠躬,要不是我就是我马甲,我当场就信了。
  既然他表面功夫都做了,我也懒得跟他多纠缠,当即就要道别离去。
  没想到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久川?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到了呢。”
  来人看起来就一副老派资本家的样子,西装啤酒肚地中海还个子矮,就差嘴里叼根雪茄,手里提个文明棍。他颇为熟稔地走到久川悠希身边,看向我的时候多少猜出了点剧情:“这是遇上熟人了?”
  社交来都来了,我也不能硬把它推开不是?
  我点点头,言简意赅:“樱庭步梦。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作家。”
  久川悠希没有接话,中年男人倒是笑了。
  他比我还矮,约莫只有一米五的身高,放在现代,简直就跟八级残废也差不多了。
  “哎呀,作家啊,这不是挺好的。再说成名之前不也都差不多嘛,都是只出不进的。”中年男人眯着眼,像是被灯火晃地睁不开眼似的,本来就就小的眼睛更看不见了。
  他还真不负众望,从兜里掏出一盒做工考究的银制烟盒,从中抽出一根香烟,对我们两个示意一下:“抽吗?”
  久川悠希瞬间滑入资本家角色,非常老练地接过去,显然是不想扫了他的面子。
  可我看他的眼神好像并不怎么开心。
  就像是那个熊猫头表情包一样,举着一张笑到扭曲的面具,后面的真实表情却异常不爽,简直就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的典型代表。
  我还是很清楚这货的本质是一个暴躁老铁的。
  我笑着拒绝,摆摆手:“不了,我不抽烟。”
  中年男子可能没想到,我居然胆大包天拒绝他的虚假的好意,被拂了面子的他,拿烟的手都不带微微颤抖一下。
  “不抽烟?男人不会抽烟像什么样子!这么娘气,会被人笑话的。”他说。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想不到吧,我早就不做人了。
  我也假笑,开启现代人百科模式:“因为,我是一个注意养生的人,吃东西只吃绿色天然无公害的,那些富含有毒物质的,我看都不看。”
  “更重要的是,抽烟有害健康,会导致各种身体器上的损失和疾病,特别是对肺心脑骨骼的危害。甚至会引起不孕不育,大大增加患上癌症的可能性总之,是一种非常不好的生活习惯哦。”
  来啊,谁怕谁啊,中门对狙!
  我又不领你工资,你也不叫****惨,区区富含尼古丁的有毒小面包罢了,送我我都不吃。
  中年男子也没想到我这么会说的这么直白,当场就卡了词。
  久川悠希虽然可能也许大概并不太情愿替我辩解,但他也不想自己的应酬就这么黄在手里。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樱庭先生,您来吉原也是……?”
  他没把话说完,给我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我就打算不接这梗。
  我露出一副遇见同道中人的惊喜表情:“什么?您也是为了写书来吉原采风的?”
  久川悠希:“……”
  我拿出本子,非常高兴地拍拍他看起来就很贵的西装:“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也有文学细胞?来来,我们来好好地聊一聊,你来吉原采风几天了?”
  “我是来谈生意的……”久川悠希也被我这一出给懵了,那岂止是错愕,甚至就可以说是摸不着头脑。
  久川悠希惊了:“你来吉原采风?”
  “嗯,对啊。”
  我现在进化了,撒谎撒的毫不心虚:“我妹妹最近在写恐怖小说,正在试图探寻带有灵异色彩的地方呢。”
  计划通!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梦子会夜访鬼屋、爬医院通风管道。
  中年男子不愿意在聊天中被孤立,又一次插话进来:“令妹也想当作家?”
  什么叫想???
  他有意无意地嘲讽:“我建议啊,令妹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女人,根本写不出来像样的作品来,最多就是像紫式部、清纳少言,写点男欢女爱的东西。”
  “你听说了最近的那个什么,姐姐的诱惑了吗?”
  他一说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女人写的玩意儿!偏就卖的到处都是,女学生还在学校互相借来借去传阅,惹得我从不看小说的夫人和女儿一起看。我当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好书,拿过来一看,不过又是一本源氏物语之流的废纸罢了!”
  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我的读者家属的意见,我可真的是太开心了!
  还把我比作紫式部,真的是抬举我了!人家可是月球五星caster,我一个区区菜鸡,哪里敢和人家写出日本版红楼梦的大佬比,实在是过奖了。
  这群家伙因为时代的限制,搞不清楚里面的名堂,我可是清楚的很。
  中学时代那些被老师没收来没收去,家长也不让孩子看的“毒害年轻人身心”的小说,当年可都是销量前几。如今,经过时间的洗礼,当初所谓的垃圾小说现在都变成大ip了,连锁一串儿的影视动漫游戏音乐周边同人改编著作版权,顺带造星流水线,鹅爹就靠这个赚的盆满钵满。
  我也很期待看到若烟被搬上大银幕呢,如果作者可以给出参考意见的话,我痴心妄想想要武井咲姐姐来演,绝对绝美!
  一听他这么说,我真的是开心的不得了,嘴角忍不住胡乱上扬,好像这书就是我本人写的一样。
  “卖的这么好的吗?编辑告诉梦子的时候她还不相信,看来真的是非常受欢迎啊。”
  中年男子还想说什么,就被后头来的人给打断了。
  “我说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
  几个西装男人都从附近过来了,显然是一起约应酬的老板,久川悠希非常娴熟地融入了他们,好像已经谈了几百年生意似的。
  虽然我很想降低存在感了,但是他们还是注意到了我:“这位是?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球球各位大佬让我走吧!
  没想到这时候,转移了他们注意力的,居然是——!
  前方站在路两边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静静观赏着这美的让人无法呼吸的一幕。
  我顺着众人目光的方向看去,最前方的男人手提一柄白色灯笼,上面画着花魁专属身份的纹路,是枝叶散开的蕨草纹路。
  “今天有眼福了啊,这可是京极屋的蕨姬花魁!”
  身边的人们议论纷纷,可我头皮却忍不住在阵阵发麻,凝固的血液也在血管里加速涌流起来,就好像感知到了什么注定要见面的东西一样,让我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方向。
  尾随其后的是,是四名手捧花魁日常用品的秃,都是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身着和服,打扮地浓妆艳抹,也就是未来花魁的预备役,是有可能成为花魁的孩子。
  身着盛装的白肤少女打扮地艳丽无双,和服极尽可能地染上这世间最为华美的色彩。高耸的兵库发髻上饰以玳瑁质地的松叶簪,珊瑚簪和吉町簪、金色的菊花结、纹绘这繁复樱花的朱色木梳,以及垂着金色流苏的发饰。
  花魁眼角飞红,浅浅映着鶸色的双瞳,仿佛于绿叶之间环绕的一捧芍药,尤其是偏头看来的时候,如傲雪寒冰的眸子里浅浅盛放的不是小意讨好,而是视人为为蝼蚁般的不屑与嘲弄。
  她就像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女王,忘却了一切不幸与悲伤,保留下来的,只有一片雪色的苍凉与纯白。
  我在这样的美丽中,脑海中却只剩下几个斗大的字!
  雾草,是上六堕姬!
  走过我身畔之时,堕姬似乎也感受到了我这个十二鬼月的眼神。
  她顶着繁重的发饰,向我这里投来了轻飘飘的一瞥。
  那眼神,如红叶落地,如八重樱绽。
  堕姬看向魇梦的时候,眼中倒映了着一身深绯色竖条纹和服、外披暗色羽织的青年。
  他半长的头发被扎成马尾,只余鬓边两缕刘海,清秀的面容乍看如女子一般愁美,一双薄荷绿的眼睛正向她看过来,有着些许惊讶。
  下弦一又换人了?
  不过,这次倒还挺好看的。
  她这么想着,便对青年微微勾起了些许嘴角。
  花魁一笑,道路两侧的人们都躁动起来。
  而堕姬又收回目光,复又看向远方
  谁让她偏偏是一个喜欢美丽事物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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