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用言喻的未来去试探宋美云的底线。
  言喻,你和你的猫,对我都是麻烦。
  声音从头顶传来的时候,言喻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细不可查地啊一声,仰着细白的脖子看他。
  贺慈防备他的动作刺的他心尖儿疼,浑身都疼。
  言喻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不用风吹,只要贺慈再多说一句话,他整个人就都碎了。
  哦。言喻忽然乖巧点头。
  贺慈薄唇紧抿,眉头蹙着,看着这样乖巧好说话的言喻,仿佛一瞬间收起所有的刺头儿,他心口猛地一疼,呼吸也跟着慢了半拍。
  你刚才太凶了,言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说自话,一边抱着提拉米苏,温吞地垂着脑袋往外走,一瘸一拐的。
  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经意倚着墙借力,回头看贺慈,对你好只是担心你会黑化。
  如果对你有负担,那就不麻烦你了。
  言喻转身折回院落,提着一大袋药进来,放在玄关处,冲贺慈微微屈身,算是体面的告别。
  贺慈,这些药都是治你的伤口,别做那些傻事了,会有人心疼。
  末了,又害怕觉得贺慈可能会更恶心,怕他误会,又小心翼翼地解释给他听,我是说,陆宣会心疼。
  话落,他指着门外,示意自己要出去了。
  结果回头一看,贺慈沉默地收拾着客厅里的药酒,压根儿没有送他出去的打算。
  言喻勉强弯了弯嘴角,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言喻刚走没多久,被贺慈关在卧室里的贺妗终于被放了出来。
  安排好贺妗的午饭,贺慈握着门把要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贺妗小声的提醒,外面下雨了,小花走不快的。
  贺慈没说话,只是玄关上的那把伞不见了踪迹。
  **
  贺慈请假的那一天,言喻也逃了一整天的课。
  昨天回来的时候淋了雨,今天上课的时候也蔫儿巴巴的,刚一上课就被数学老师刘狗三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罚站了一早上。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赵轻轻看着趴在桌上沉闷着一言不发的言喻,冲陆宣眨眨眼,后者一脸无辜地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月老把他俩用钢筋给我捆死】(在线人数:378)
  【呵呵:我草帖子们,咱们的宝儿上热搜了,看到没!】
  【窝恁爹:奔走相告奔走相告!过年了各位![恭喜][恭喜]】
  【信女十天不吃肉:听说他俩还有合作话剧@轻轻小仙女?】
  赵轻轻在桌肚里看着这一条条消息往外蹦跶,看着身后忽然陌生的两个人,沉沉叹了一口气,这没人知道他俩咋了啊。
  问也没人说。
  【轻轻小仙女:...】
  【窝嫩爹:...啥意思三个点?】
  【于影:be了看不出来?他俩原本就没多搭好不好?】
  【信女十天不吃肉:????楼上是个什么东西,我天我们这个群居然还有黑粉?谁把你放进来的?】
  【于影:窝嫩爹!】
  【你宣哥坠吊:...】
  ...
  赵轻轻把手机揣进兜里,小心翼翼地走到两人过道跟前,使劲冲陆宣使眼色,那个...要吃饭了,两位一起?
  ...啊,啊说的对!
  陆宣顺势捞起言喻的手肘,骤然被烫的手一松,下意识往他脑袋上摸了摸,我靠,你要烧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们送你去校医室!
  贺慈下意识抿紧了嘴唇,朝那边看了一眼。
  言喻软塌塌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抬头一看是陆宣,默默往后退了退,起身。
  贺慈应该不多想他卷进他和陆宣的世界。
  你们先去,我去校医室。
  不等众人回应,言喻低头,唰的一声,把校服的拉链拉到了脖颈,遮住了小半张脸,扶着墙慢慢地走出教室。
  我草,言喻你脚怎么了!
  身后传来历泽明惊讶的声音,言喻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地慢步朝前走。
  随便从校医室拿了些药,言喻烧的眼睛发酸,时刻谨记着不能空腹吃药的习惯,他踱着步,一步一步地朝着餐厅走过去。
  看起来可怜死了。
  昨天没人想到会下雨,大概贺慈也没想到。
  言喻倔强地想着,压根儿没注意到身后那道不远不近却始终跟着的身影。
  手机震动的声音从兜里传过来。
  言喻手上没什么力气,刚从兜里拿出来,啪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视线里出现一只清瘦有力的手腕,言喻一喜,抬头对上那双平静无波澜的眸子,似乎还掺杂着一丝看见他的喜悦。
  嗨,小学弟,贺慈没跟着你?
  看清了来人,言喻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没等到想象里的回答,林照也不失望,言喻和贺慈关系的突然恶化,他听说了,即便言喻没明说,他也依然很开心。
  林照捞起他的手腕,一点点撑开他细白发烫的手,把手机放在他糯白的掌心上,触摸到那上面滚烫的热意,他微微蹙起眉心。
  怎么这么烫?
  言喻摇摇头,垂眸,看见手机上的陌生来电,划掉,挂断。
  下一秒,那边又坚持不懈地打了过来。
  这么有毅力的话,言喻想,他应该知道是谁了。
  指尖在手机上滑动,言喻咳了两声。
  言喻你马上给老子来医院做体检!
  男人焦躁地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马上给老子过来,不要让我去你们学校抓你!
  凭什么呢?
  声音有些沙哑。
  原本还不怎么委屈,偏偏言卫国这一嗓子,给他吼得眼睛发红。
  他没骗贺慈,他真的不经凶。
  你弟弟肾脏衰竭,在重症监护室,你要是有良心,马上就给我过来!
  言喻咬紧牙关,愣是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啊,所以你们回国,是为了让我自我牺牲?
  那边似乎被这个说法戳中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生怕他不答应,在电话里乱骂着。
  男生声音轻飘飘的,细白的脖颈垂着,脚尖在地面上打着圈圈,那你赔我一个饭盒,我就过去。
  默了片刻,男生又说,要一模一样的。
  那边的话还没说完,言喻的手机却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你遇上的父母好像不太好。林照跟在他身后,往日里无波无澜的眸子里,忽然有了些涟漪,所以你会去做体检吗?
  言喻脚下的步子迈的很小,却没有停下来,径自朝着餐厅的方向走过去。
  听着身前传来言喻没什么感情的声音,饭盒停产了。
  贺慈后来补给他的,是最后一个。
  身后的林照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好像以前的试探和虚伪,在这一刻竟然显得有些真实。
  哪有人是真正爱别人的,言喻,贺慈都不外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预收呀宝儿~《今夜神明想见你》
  【追妻火葬场预备备搞起~】本文又名《我那么大一个金丝雀呢!》《老婆没了,我人懵了?》
  影帝大佬攻x钢琴家小美人受
  江安遇从十几岁起,就养在裴应声跟前,养的是温雅清疏,一手钢琴弹的惊艳生风。
  纵使他再骄傲,心里也有那人的一方小天地,成天想着法儿的让人明白他的心意。
  裴应声不动声色地,将少年爱意看了个透彻。
  养了十几年,到底还是忍不住犯了浑,裴应声食髓知味一般,恨不得把人豢养起来。
  江安遇也乖的像只猫,由着他折腾。
  裴哥,你说你和你爸硬抗,多少阴招能使的,你非要养个哑巴出柜气他?一台破钢琴七八百万,你是眼睛都不眨啊就送了他,钱砸了不少,别真砸出感情来
  裴应声皱眉,他么,年纪小也懂分寸,放在身边解闷儿图个消遣,谈不上认真。
  宴厅角落里,江安遇听着他不掺杂任何情愫的话语,指尖攥的发白,浑身颤栗不止。
  他在裴应声的世界里消失的那天,裴应声不以为意,该拍的戏拍,该接的代言一个不落。
  养熟的金丝雀,离了家是活不了的。
  他擎等着自己的小鸟飞回来。
  可惜没等到少年低头认错,倒是等来了江安遇在深山里拍戏的花絮流出,少年眉眼清亮,冲镜头比了个耶,往日里弹钢琴的纤长双手上面布满初愈可怖的伤疤。
  身边的男人笑的宠溺。
  裴应声终于忍无可忍,把人拦在剧组门口,闹了个天翻地覆,温雅的眉眼之间戾气尽显:谁他妈养了你那么多年?江安遇,你最好交代清楚,我是你的谁,这男人又是谁?
  江安遇眼角上挑,漫不经心地剥开那人紧抓着他的手:裴小叔,那几年我也是情窦初开图个乐子,您怎么还当真了?
  【神明从天而降,只字未语,却深藏我心。】
  1.攻前期是真的渣,本文双洁,he。
  2.受不爱说话,不是真哑巴。
  3.攻守十岁年龄差。
  4.emm...应该挺狗血。
  第46章 陌路
  餐厅的挂墙电视里依然循环播放着本校学生见义勇为的英勇事迹, 贺慈浑身湿黏的站在屏幕中央,边上的是垂着炸毛,低头温柔摸着怀里的猫的言喻。
  夕阳挂在天边, 高些的男生伸手, 替他压下那一缕翘起来的怪不听话的头发, 嘴角划过一抹浅显的笑意。
  大概初恋的甜蜜也不过如此。
  电视里播放的新闻被处理过, 关于宋美云在游乐场发疯的那一段视频没了踪影。
  对于贺慈来说,黑掉一段视频, 显然并不是一件难事。
  男生姗姗来迟, 一进餐厅,看到的就是这幅浓情蜜意的画面, 贺慈盯着视频里憨态可掬的言喻, 一点点地攥紧了手上的餐盘。
  或许他当初不应该只黑掉关于宋美云的部分。
  慈哥!
  陆宣一脸焦急地冲他喊了声, 示意让他往这边坐。
  贺慈没应他,先是在餐厅里看了一圈,直到看到最角落里捧着一碗粥低头在喝的言喻, 旁边的位置上放着墨绿色的猫包, 提拉米苏蔫儿了吧唧地躺在里面啃着线球, 兴致不多大高。
  贺慈呼吸不可遏制地紧了紧, 如虫蚁啃噬般的痛意袭上心头。
  陆宣这一声喊得, 声音并不小, 贯穿了半个餐厅, 是以即便是角落里的言喻,也听得清楚。
  窸窸窣窣的关于两个人的讨论声在餐桌上响起,不少人偷着往这边撇。
  可言喻却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见身边或者不远处有人谈论贺慈的名字,头也不抬。
  乖得不像话。
  言喻烧的小脸通红, 一声不吭地喝了几口粥,从兜里拿出校医给的药,是用药纸在包着。
  他小心翼翼地撑开折了几折的药纸,挑出大些的药片,放在一边,对着那些裹着糖衣的小些的药片,言喻就着清粥一口吞了下去。
  至于那些大的,再没看过一眼。
  眼眸微垂。
  贺慈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想起那把没送出去的伞,贺慈插在校服衣兜里的手,不自觉捏紧了从校医那里拿过来的药。
  跨步走到陆宣几个人的桌子上,他们八卦的紧。
  不是啊慈哥,历泽明饭也没心情吃了,一门心思看着角落里和林照拼桌吃饭的言喻,眉头蹙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你惹他生气了?
  我儿子咋了,咋不跟我们坐了?他和林照能吃的下去饭?你给他做饭你能不知道,就我儿那饭量,一碗粥能饱?
  我觉着大星你说的真是好!陆宣恨不得对他一百个赞同,抢人都抢到咱们手里了!
  边上的高心怡使劲冲历泽明眨着眼睛,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偏偏这厮真的是丝毫油盐不进,自个儿还在那叽叽歪歪地骂着林照。
  我跟你讲,这林照对我儿就没怀着好心思...
  他说不过来?贺慈沉默着开口。
  历泽明和陆宣的对话被打断话,两人一愣,像是没想到贺慈会开口。
  啊,可不是,刚才他饭卡里忘记冲钱了,那碗粥还是那姓林的给买的,你俩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那老妖婆又来找...
  陆宣话还没说完,对面的贺慈已经利落起身,拎着新的餐盘走到清淡小菜的窗口,从兜里拿出一叠东西交给阿姨,不知道和对面阿姨说了什么,阿姨连声应好,转身走进了里间。
  林照看着桌上被言喻搁置在一边的药片,笑了,原来小学弟喉咙这么小,药片吞不下去吗?
  说着就要上手,替他掰碎。
  言喻放下手里的碗,利落把桌上的药片收起来,然后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笑的温柔的林照。
  我不管你打的什么心思,请你到此为止。如果只是为了让贺慈不痛快,言喻扯了扯嘴角,在我这里,没用。
  林照眉峰微挑,薄薄的镜片上,折射着一层淡淡的光。
  这两人显然是有了什么误会。
  我当然知道没用。林照说。
  虽然已经很明白了,听到这样的话,言喻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微微泛白。
  林照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蛋剥了壳,朝他递过去,无奈地笑了笑,你对我不要总是有这么大的恶意,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想过利用你,但是...
  他话锋一转,不是所有人都是贺慈,像言言这样可爱的,很难让人不心动吧?
  听说你还参加了青绘赛,过几天比赛的时候,我去给你加油,你喜欢什么花,我送你?
  言喻紧抿着唇,看着他的目光,越发提防了起来。
  真是可笑,即便贺慈不喜欢他,眼神也比不上林照这么冷漠。
  见他一副懵懂样儿,林照被他看的心痒,居然有些想捏捏他那张脸的冲动,到底还是忍住了。
  瞥眼瞧见身后端着餐盘快步走过来的贺慈,林照收了嘴角的笑意,毕竟,有一个拿走救济款,插足别人家庭的母亲,言言这么单纯,不会真以为他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