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担心或者说两人的担心依然发生了。
  关着他们的空房间响起一阵脚步声,很快就来到他们面前。
  不得不说,闻野有些慌乱,但看着身边的俞晏哥镇定自若的态度,勉强也平静下来。
  进来了三个人,从癫狂血腥的表情中能够看出明显是一批亡命之徒,这样的人心狠手辣,再次确定绝不是为钱那么简单。
  闻野刚刚动了下,就不知怎么戳到他们的神经。
  其中身高最高的匪徒带着抹残忍的笑朝他走过来,手中捏着把沾血的小刀,粘稠的血液沿着光滑的刀身摇摇欲坠。
  你在看什么?来者轻忽地问道。
  闻野垂着头不言语,除了脸色苍白些,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慌乱仓惶,在心中一步步计算着对方靠近的距离。
  三个人,每个人的身材都不算魁梧,但能用不知名的手段压制住自己的元素能力,差不多就是元素序列者了。
  闻野浑身紧绷。
  诶?这伙人中身材最瘦弱的男人,略带着微妙的笑意拉住了即将走到闻野跟前的同伙,阳子,你这绳子绑得不行啊。
  第三位剃了光头的绑匪已经压制住要动作的俞晏,出手狠辣,刀子狠狠地扎穿了俞晏的手掌,空荡的房间内却只响起沉沉的闷哼。
  闻野勉强抬起身子看向被三人围拢的俞晏,良好的视线清晰地映入对方冒出的汗珠,就片刻的时间,汗水就浸湿了衣襟,他的视线一凝,插在俞晏手上的刀子被绑匪轻轻扭动,大批的鲜血淌到地面。
  真能忍啊。光头带着戏谑的声音,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多久?
  而被叫做阳子,身高最高的人大概是被这鲜血场面刺激,转头望向半躺在地面的闻野,闻野心头一跳,从对方的眼中他能预料到自己接下来的结果。
  这确实不是一场为钱的绑架。
  闻野抿唇,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布局。
  阳子似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闻野,对闻野的兴趣明显比俞晏高,尤其是看着闻野惨白的脸色,更是兴奋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正在承受折磨的俞晏喘气喘得极轻,让人误以为他就要被痛得停止呼吸了,元素异能依然不能用,手掌的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察觉到围住自己的三人少了一人,原本低垂的眼睑忽地抬起,里面霜雪般的冷漠径自射向面前扯着癫狂笑容的光头。
  深幽的眸色黯淡得没有一丝光。
  正在虐待他手的光头表情恍惚了瞬,随即像是□□控的木偶般,僵硬地望向靠近闻野的同伴阳子。
  之前拉住阳子的瘦子瞥见俞晏的眼神,稍显害怕地后退了半步。
  背对他们的阳子已经走到闻野面前:你刚才用这双眼睛看我了吧。他手上的刀子耍了个刀花,就要刺向闻野的眼睛。
  闻野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危险,然而不能使用元素异能,又被绑住四肢的他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反抗。
  刀尖刮向他的眼皮,刺痛和鲜血顿时溢出皮肤。
  电光火石间,一道沉闷的碰撞声响起。
  闻野!传来俞晏的声音,快
  闻野感觉到绑住双手的绳子一松,紧接着是沉痛的低吟,他睁开双眼撞入肚子被踢一脚的俞晏。
  他来不及思考,当机立断地捡起掉在地面的刀片,三位绑匪似乎被俞晏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击激怒,完全没有发现闻野的异动,甚至连掉在地面的刀片也未回收。
  闻野无从思考其中的不妥,急忙把绑住脚的绳子切断,想要快点帮到俞晏哥,将折磨俞晏哥的三人制服。
  他和俞晏不能使用元素异能,应该不是药物作用,否则能够运用元素序列的三人为何会被犹如普通人的俞晏哥袭击成功。
  在他们的脚下掩藏着什么东西,能够暂时让他们失去施展元素异能的能力,这东西不止压制住了他们,也包括站到这里的所有元素序列者。
  闻野稍稍活动了下略显酸软的四肢,被迫长久捆绑无法动弹,血液循环有些不那么流畅。
  然而,或许是戏耍够了猎物的挣扎,三位绑匪变得不耐烦,一声惨叫。
  闻野眼前霎时落下漫天的血雾,引人作呕的铁锈味瞬间充盈空间,他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视线里已然映入一团模糊的血肉。
  在生命受到绝对威胁的时候,白光迸发,耀眼得场内的人都无法直视。
  猛然被强光照射,闻野只觉自己眼睛一痛,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与此同时,鼻尖若有似无地嗅到股熟悉又陌生的薄荷香,里面晕染着适合的温度,令他下意识想放松防备,仿佛躺仰在舒适的温床里。
  可惜这股香很淡,在他想继续分辨时便消失了,继而是来自于世间的自然青草味。
  微微的风拂过他的面颊,风中携着秋意,有种难以形容的薄凉。
  闻野立时睁开了双眼,澄澈而无一朵云的天空首先映入眼帘,视线稍转,四周的风景却不是他之前待的空荡房间,那折磨他们的三位绑匪也不知所踪。
  俞晏哥呢!
  他顾不得探究此刻诡异的处境,焦急地寻找着俞晏哥。
  这一找,闻野发现自己能够使用元素异能了,而且他略略蹙眉,莫名地感觉变强了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物质,被他的身体自主吸收,迅速转化为能量,储存在他的体内。
  闻野身处高楼大厦,周围都是不认识的建筑,街道荒凉得像是一座无人城市,唯他一位人类行走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兀。
  天空挂着一轮灼灼炎日,明明之前他在风里感受到的是秋意,太阳笼罩下仿佛是酷暑。
  待了没一会儿,闻野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这炎热的炽烤,他必须立即找到一处躲阳的阴凉地方。
  闻野看了看附近紧闭大门的商业区,因为摸不清当前的情况,他也不敢擅自闯进去,若是被报警抓捕,他不就麻烦了。
  但是
  闻野擦掉额头上的汗,大不了赔钱吧,太热了。
  不过也不用那么极端,他本来就在这边转悠,找到了进入商场的入口,可惜就是没有开空调,依旧很热,但也比杵在太阳底下好多了。
  商场里也极是荒芜,没有半点人类的痕迹。
  闻野走了会儿,险些以为自己被世界抛弃了,心神恍惚之际,长期接受精神训练的他迅速调整回状态,没有迷失在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野皱起眉,完全没有人,他想求助都没有发挥的余地。
  身上也啥都没有,他不会那么倒霉地要饿死吧?他还没有救出俞晏哥
  随着依然不变的寂静,他不可避免地感到焦躁。
  有人吗!
  他喊道。
  回音传得很远,无人应答。
  闻野的嘴唇干燥起皮,水分大量的流失,让他有点撑不住到处跑动了。
  好热
  他脑袋有些发晕,肚皮咕噜噜叫了起来,无奈,为了保持体力,他只好靠在一处偏僻的阴凉地休息。
  闻野贴着冷冰冰的墙,缓解了些许身上的热意。
  时间一点点逝去,孤独无助的他终于忍不住有些崩溃,矜昱你在哪里?
  俞晏哥你还活着吗?
  我该怎么办?
  意识迷蒙的时候,他好像看见了位认识的人,容貌与裴矜昱几乎一模一样,但他就是觉得对方和自己熟稔的裴矜昱不是同一位。
  那个顶着裴矜昱脸却要成熟不少的男人拧着眉,用脚踢了踢他,口中语气十足的陌生与冷淡:喂,死了吗?
  闻野愣愣地望着对方,干燥的唇呢喃道:水水
  第43章 裴矜昱
  水并不是稀缺物资, 但也不是很多,而裴矜昱想搞到水也不是很困难,听到躺倒在地的人呢喃, 虽然在记忆中他们不曾相识, 但如果就放任不管的话,他或许会后悔一辈子。
  裴矜昱按了按额角,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在乎一个陌生人。
  闻野感受到嘴边的湿润, 下意识想去追随, 以便能够攫取更多, 可那抹湿润好像是故意吊着他,就是不让他如愿喝到。
  迷迷糊糊间, 柔软的温度触上他自己的唇瓣, 紧接着是甘甜的清水。
  迫切需要水分的他喝得很急,甚至因为急躁,狠狠咬了口贴在唇边的某物,尝到一点血腥味。
  他的行为许是造成了何种影响, 一团滚烫的灼热探进他的口腔,放肆地掠夺起来。
  闻野不适地哼了哼,可并没有令在他嘴里扫荡的动作变得温和。
  呼吸不过来了。
  终于被骚扰得睁开双眼,直接撞入近在咫尺熟悉且陌生的脸庞。
  闻野瞳孔骤缩,下意识推开近前的人, 手背擦过红肿湿润的唇,满是不可置信:你
  喂水。裴矜昱淡定说道。
  闻野:需要用嘴对嘴的方式吗?!
  裴矜昱:不需要, 可喂不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闻野惊。
  裴矜昱:我还知道你认识我,但我以前从未见过你顿了下,微微皱眉,不过我见过跟你长得差不多的人。
  闻野不自禁放轻了呼吸, 脑海中由于对方的话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最终化为一句:你真的是裴矜昱?
  能活到现在的人,应该只有我一个叫裴矜昱。裴矜昱答。
  闻野:
  裴矜昱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地宣告出自己的观察:你想出去?
  闻野稍显狼狈地撇过头:不要再用你那类似于读心术的手段对我!
  好。裴矜昱意外的好说话,现在暂时不能出去。
  闻野刚想问为什么,突然想到自己昏迷前的情况:白天的城市是座荒城?
  目前还存活的人类,大多都转移到地下生活。裴矜昱沉吟片刻,斟酌道,地面上总会容易遇到些奇怪的物种,而变化无常的天气对于实力不强的人类也是一种负担。
  闻野:奇怪物种、实力不强的人类?他听着对方的描述,有种世界观破碎,并且产生了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众神复苏,他们带着自己的信徒和神国降临世间,如今划分为四个阵营。裴矜昱肯定了他的猜测,亲人与不亲人、本土神与外神。
  实力达到且获得信仰可能成为新神,或者直接杀掉旧神夺取祂的神位也可成神,信仰对于拥有神位的神来说不是必须,但拥有会更好。
  闻野的心跳随着裴矜昱的描述飞得很快,险些要蹦出胸腔。
  我说多了,你不能再想。裴矜昱发现他的异常,陈述道。
  这句话一出,闻野就觉自己的五感空白了瞬,继而浑身一轻,那越来越沉重简直压得他要爆.炸的感觉立时消失。
  他后怕地喘着粗气。
  你确实不是那位拥有最多人类信仰的新神。裴矜昱看着他,忽然道。
  闻野:?
  跟你容貌相似的人。裴矜昱补充了句。
  闻野直接呛到了,缓了阵:他也叫闻野?
  裴矜昱点头。
  闻野:那你呢?
  裴矜昱对于他的跳跃性思维问法,想了想道:我比祂强。
  闻野眉心微跳。
  裴矜昱:我很喜欢你。
  闻野顿时咳嗽起来:什么?
  你我能看出来。裴矜昱,我在你身上看见了与我有关的命运。
  闻野呆愣住。
  裴矜昱刚刚语出惊人的告白对他自己毫无影响,带着点探究和好奇:我会在未来喜欢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你,你看起来真的很普通,实力也很弱。
  被贬得一无是处的闻野,僵着脸无话可说。
  但你的唇瓣很软弹,亲着很棒,味道是我不讨厌的清甜味。裴矜昱话渐渐变多,同时朝闻野靠近,我救了你,作为回报
  裴矜昱堵住闻野的唇,交缠的齿间溢出模糊的细语。
  再让我尝尝。
  纯粹是凭借着本能,凶猛地攫取。
  闻野被亲得直往后躲,但由于被人箍着腰,根本躲不掉。
  对方大概是嫌烦,放弃缠住他腰的手臂,将他推倒在柔软的毛毯中,压着他的双手,狠狠地吻上去。
  黏黏糊糊地亲了不知多久。
  闻野实在憋不住,愤力把身前的人推开些许,可还没来得及多获得半点氧气,就被镇压。
  他大概要成为第一个被亲晕的男人。
  闻野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不知朝夕,愣愣地出神。
  装修得华贵晶莹的天花板处处体现着它的昂贵精致,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照亮的灯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背后的价值让小半辈子都体验着贫穷的闻野心惊胆战、垂涎欲滴。
  他左右观看的时候,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吓得他一抖。
  裴矜昱:饿吗?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闻野抱怨。
  裴矜昱眼中透着点鄙夷:我走得很大声。
  闻野炸毛:你、你什么眼神!
  裴矜昱:吃饭。
  闻野:
  裴矜昱抬眼扫过他:不吃那我就开动了。
  你还需要吃饭?闻野惊奇。
  裴矜昱嘴边滑过丝淡笑,转瞬就来到闻野面前,倾身啄了下闻野的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