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一把剑落在石桌上。翟江寒抬眼去看，白未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知道他也去过温如梦那里，白未闻直接问道：“你知道温如梦身边那个人是谁吗？”
翟江寒蹙起的眉皱得更深，不解地看着白未闻。后者轻笑一声，撩起衣服坐下，看着那把剑说：“你还记得她有一年跑出了结界吗？”
那是温如梦十六七的时候，结界没有任何异动，白未闻那天刚好在，发现温如梦竟然不在结界的范围内。
最后通知其他叁人一起搜，却发现她不知怎么竟到了相隔两个结界的饿鬼道，正拿着一个馒头喂里面受劫的恶鬼。
其实这样并没有任何作用，那个小孩依然还会死于饥饿，然后重生，然后饿死，生生世世如此轮回，没有未来，没有尽头。
但他们当时没有上前，等到温如梦喂完了才将她叫回来。问温如梦她是怎么出去的，她说的是“就这么出来的啊”。
男人们面面相觑，最后只抹去她的这段记忆好让她继续安心待在苦崖内。
翟江寒迟疑道：“你是说……”
“没错，就是他。”
“不可能！”翟江寒斩钉截铁，“被束缚在这里的人鬼蛇神都不可能再出去——”语至此，他突然噤声。
不是没有过。
让温如梦掉下苦崖的那次动乱就是因为有恶鬼出去引起的，而且刚好是饿鬼道的。
“怎么可能……”翟江寒哑声道。
“不止如此。”白未闻继续道：“你还记得梦儿……神志不清的那些时日吗？”
他轻声道：“那时她的精神很不好……几乎我们做什么她都没有反应。可是，带她去这里别的轮回道时，她只在饿鬼道停驻过。”白未闻顿了顿，“同样的，拿了一个馒头。给的，也是同一个饿鬼。”
翟江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道：“可你怎么知道？”
苦笑一声，白未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是第一次见到温如梦在饿鬼道喂饿鬼吃东西时他产生了“不如算了吧”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洛泽起了那个头……现在还说不定是什么光景。
那日温如梦穿得是她最喜欢的鹅黄长裙，在饿鬼道半山腰的盘山路上，阳光照得她在发光，明媚地刺眼。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四人中没有一个人上去阻止她吧。
包括……后来再见那个场景，她眼中有一种执拗般的认真，让白未闻不禁多看了几眼，然后便发现这似乎与当年是同一只鬼。
不过饿鬼道么，生生世世如此循环，他当时只觉得巧，也就并未提什么。
不过……往事不必多提，白未闻另起一个话头：“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巧，怎么不巧呢？
看翟江寒神情，白未闻还是继续道：“我是说……梦儿两次都想救同一只鬼，然后那只鬼便挣脱了饿鬼道。同时，寒荒大乱，阴差阳错，温如梦掉下苦崖。”
他抬眼，直视翟江寒：“梦儿亦未死，如今……他们在月清相遇。”
白未闻伸手抚过那把可见锈斑的铁剑：“而他，想用这把再普通不过的剑保护梦儿。就像，当初梦儿执着地想用一个馒头救他一样。”
他的声音已经很轻了，他说：“你明白吗？”
翟江寒猝然站起，冷声道：“我不明白！”
他背过身去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身后传来几声笑，白未闻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看见翟江寒握起来的手，白未闻不再说笑，正色道：“我会教他武功，引他入修仙之路。”
然后对着翟江寒说：“你现在不想承认也罢，之后……”只是还没说完便被翟江寒打断，他的语气很急，“你做什么不必告诉我！”
他的语气也已经有些不稳，白未闻轻轻叹了一声，“寒荒自上古积攒下来的寒气就淬养出来一个你，竟然还没有我的心硬。”
这也就是对着翟江寒，不会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再加上翟江寒此时自己心绪也不宁，才能让白未闻这么说。
要是换了洛泽来，肯定要阴阳怪气一句“是吗？”来让白未闻也不好过。
翟江寒闭了闭眼，再也忍不了白未闻在这里胡说八道，一甩袖子把他丢出了寒荒。
单论修为，他不如白未闻。
可此时在寒荒，他具有绝对的控制力。
被弄出去的白未闻摇头笑笑，伸手捡起来那边一起被丢出来的剑，看了几眼，还是收起来了。
然后他启程到迟年那里，他那里定能有好用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