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地异象，没了。
证道成圣的征兆，也没了。
活蹦乱跳的三千六百个怪异生灵，没坚持一柱香，也没了。
整个太山之巅，出奇的安静，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就连山风，云朵，都停止了运动，一切仿佛都被暂停了。
山上的八景宫子弟，妖族大军，全都目睹了整个过程，原本以为今日要上演一场洪荒证道的大盛典，日后便是千年万年的谈资，结果看到了开头，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山上的寂静无语，山下的却是早已惊呆了。
那些原本已经围了上来，仿佛嗅到了人参果香气的赌客们，脸上的贪婪和欲望全都被按下了暂停。
“……”
就连白仙仙和小石头也呆住了，方才，她们俩都认为这次赌局危险了，即便有云苏认为造物会失败的观点在前，她们依然感觉到了紧张。
白仙仙虽然不是金仙，但能揍金仙，小石头虽然不是修炼者，但也是来头很大，天生神奇。
她们俩自然能看出，方才太上道人和女娲联手，确实造出了一种很稳定的新生灵。
正常而言，这些生灵很快就能融入洪荒，或是成为玄门弟子，或是被妖族重点培养，再沾上一些证道成圣的荣光，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结果，被妖祖女娲一番‘人’字追问，活生生问死了三千六百个生灵。
“洪荒世界承担了一种冥冥中的使命，那便是造人。西游世界虽然也有造人的伟绩，但从本质上来说，还是洪荒世界的人族更接近人族的终极起源，是更纯正的祖系人族，自然难度更大，不在造人这个环节卡一下，也会在伏羲那个环节卡一下，失败是注定的。
而其他的世界，造人一事上，则更加有所缺失。”
云苏摇摇头，这次造物虽然整个过程跌宕起伏，让准圣们屡屡欢欣鼓舞，但天地从不以个体意志为转移，便是自己这个圣人，也难以彻底掌控天地，更何况准圣们了。
造物失败，场面一度相当尴尬和紧张。
整个太山之巅，陷入了一种随时可能爆发大战的危机中。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天上祥云滚滚，旌旗招展，却是妖族的两位大帝，帝俊和东皇太一乘坐帝驾赶到了太山。
太上道人一方，元始上人也踏空而来。
太山之上还没有个说法，太山周围的洪荒修炼者却是早已吓破了胆，眼下的情形，因为造物失败而发生内讧可能就是下一瞬的事情。
不管对于女娲而言，救活伏羲和证道成圣哪一件事情更重要，至少对于太上道人来说，只有证道成圣是最重要的。
一时间，围观的洪荒炼气士们都噤若寒蝉，即便是一些紫霄宫听道的大能，都悄然躲开，生怕被波及到。
至于那些押注赌局的，只怕命丢了，虽然输了赌局很是心痛，但也只能咬牙认账。
而真正大出血的，反而来不及在乎这点赌注。
比如太上道人和元始上人，虽然分别拿出了先天五行旗，但相比起证道成圣的机缘来，却又不值得一提了。
“吾等来迟，见过大师兄！”
帝俊和东皇太一一起上前，向太上道人行了一礼。
方才的情形，这二位大帝虽然不在太山，但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帝俊，眼看着造物即将成功，女娲妖祖马上就能原地成圣的时候，却被她活生生葬送了，心里说不愤怒是假的。
但相比之下，让太上道人当场发作，和妖族撕破脸面，甚至出手对付女娲，则是帝俊万万不能允许的事情。
妖族是失去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但更不能失去女娲。
“师妹，方才证道成圣不过只有一步之差，你为何执念如此之重，竟然妄自葬送了一番大好机缘。”
太上道人根本没有理睬帝俊和东皇太一，他的话虽然听起来无悲无喜，但明眼者都知道，这等于是当着整个洪荒的面在质问女娲了。
女娲凭借一己之力，强行终止了证道成圣，在洪荒炼气士们看来，她自己造孽，却连累了太上道人。
这虽然是一种误解，但却已经成了围观群众的一种无声共识，只有云苏和女娲才知道，这件事情不是那样。
云苏是早就算定，甚至是算死了此事，女娲则是在三千六百个生灵破灭之际，忽然见到了更多的天机。
不过太上道人的质问，她还是必须回答的。
“大师兄请息怒，此番造物虽然一开始顺利无比，但实际上方向错了，即便没有方才女娲的问人之举，也是断然无法成功的。
方才生灵破灭之际，天机显现，吾已得了上天之意，只要人族一日不出，这靠着造物来证道成圣便是一场虚妄。”
女娲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她虽然窥见了天机，但却很难证明给这位大师兄看。
“师妹的意思是，太上不如你了。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道非道，道可道，它们也可以是人族。”
太上道人轻描淡写地说道，实则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帝俊和东皇太一大急，这要是被太上道人认准了女娲坑了他的证道成圣之机，可能就是不死不休，一口气把太上道人，元始上人，西方佛教，一共四位准圣，或者说四位未来的圣人全得罪了。
“女娲绝无此意，实在是天意难违，吾等虽然是抵达准圣之境的大罗金仙，也还在这天地之中。”
方才所见的天机，和平日里大不相同，女娲也无法让太上道人看看。
但是，她确实是一瞬间见到了天机真相，把整个事情几乎想明白了大半。
捏土造人，救火伏羲，证道成圣，这三步确实是绑在一起了，至少对于自己而言是这般。
奈何，太上道人似乎不太相信。
“女娲师妹，你方才若是不开口，没有触怒天地，此时说不得已经与大师兄一起证道成功了。”
元始上人也搭腔道，他此时对女娲的不满，并不比太上道人少。
在他们看来，这证道成圣就差临门一脚了，你不乱问，谁又敢来节外生枝。
那种天地圣人将出的征兆，是无法骗过所有人的，甚至境界稍高的都能发现端倪。
殊不知，刚刚窥见了天机的女娲，更是心里有万般委屈。
天意如此，身为准圣又如何反抗。
“四师兄身为洪荒第一圣人，尚且无法改变捏土造人这样的天地大势，否则，以他的为人，怕是早就出手造人，帮助大兄伏羲复活了。”
女娲暗忖道，但这些话是无法说出口的。
太山之巅正在进行着一场开天辟地以来最危险的惊天对峙，太山坊市的赌局却没有停下来，反而在张罗着结账收摊的事情。
毕竟，即便这些准圣打起来了，自家还有圣人，也是不惧的。
“诸位，胜负乃是兵家常事，输了的不要气馁，下次说不定还有更好玩的赌局，屡败屡战，赢到最后才是真的赢。
至于赢了的，也别怕我们不周山会赖账，只管上前来结算便是了。”
白仙仙一番话，声音虽然不大，却令那些正吓得下意识想后退的赌客们停下了脚步。
气氛虽然很紧张，但白仙仙心情好啊，太上道人和女娲失败了她可是一点儿都不忧伤，反而高兴坏了，赢大发了。
杏黄旗，离地焰光旗，光是这两件先天灵宝中的防御佼佼者，就足够令洪荒震惊了，其他的天材地宝更是不计其数，一旦输了能把不周山赔的惊天动地，但赢了，同样能让不周山的宝库扩大六七成。
整个洪荒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再加上想赢人参果和蟠桃的修士实在是太多了，很多大能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但却怀着想让不周山爆庄的阴暗心态，下了重注。
有的是真贪，有的是真坏，还有的落井下石，更有的觉得自己能在规则范围内，赢一把圣人。
事实证明，都是钱多了烧得慌，想太多了。
当然，输是输了，但牢骚还是少不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原本已经成功了，唉，差一点，都怪……”
那修士虽然不敢明说，但却挑明了大家的心声，一时间群情激奋，甚至连害怕都忘了。
白仙仙结账完毕，心情可又不一样了，拍了拍有些撑爆了的肚子，然后笑道：“差一点还是差亿点点呀，失败才是正常，成功了反而稀奇呢。就算再来一次，该失败，还得失败。”
她的说法倒不是空穴来风，纯粹是出于对云苏的绝对信任。
“你莫要嘴硬，若是再来一次，定会成功。”
“哦，是吗？那要不我们再赌一次。”
“……”
还赌个屁啊，在场的赌客中，心思不坚定者，九成九的人都输得精光了，有点存货也不敢再拿来冒险了，这不周山毕竟是圣人道场，邪性的很，说不定真看准了什么。
结果，下面议论纷纷，却是被太虚山巅的准圣们听的清清楚楚。
女娲顿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暗道真是没白疼那个小丫头，关键时刻帮了大忙。
“大师兄，既然大家都认为是女娲胡说在前，不如这样，反正息壤生生不息，我们便按照先前的方式再来一次，这次女娲绝对不开口。”
“……”
太上道人和元始上人都陷入了某种沉默中，似乎心动了。
半响，在‘再丢一次脸再冒一次险’与‘再试一次说不定就证道成圣了’这两个选择之间，太上道人只是礼貌性挣扎了一下，就选择了再来一次。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同样的流程。
……
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在几乎所有洪荒准圣，以及圣人云苏的关注下，开炉了。
三千六百个生灵哇哇坠地，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接着就开始争吵，打闹，争宠，献媚，互相唾骂，甚至是开始厮打搏杀起来，因为没有兵器，手脚并用，嘴也成了主要兵器。
然而，和这一番混乱不堪的局面相比，诡异无比的是，天地间居然又开始起了异象，气运朝着太山之巅凝聚，风吹云动，一些成圣的征兆开始出现。
“好事虽然多磨，倒也不怕晚。”
太上道人好像松了一口气，女娲果然说到做到，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字，仿佛就是一次造物重演一样，基本上完全一样。
“尔等休要聒噪，还不速速过来听我八景宫之无上妙法，为尔等明心见性，开导灵智，衍化天地神奇。”
太上道人早已和元始上人有约定，在做这一切时，元始上人几乎是全程死死盯住妖族的三位，生怕他们再捣乱。
女娲也坐在云海法坛上，盘膝而定，闭目神游，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成圣之机视若不见。
而那三千六百个生灵，倒也不敢违背太上道人的法旨，迅速地汇聚到他座下，学着太上道人盘膝而坐，静听大道。
“尔等，可教也！”
太上道人见状，顿时大喜，脸上罕见地恢复了笑意，讲起那些晦涩难明的大道来，仿佛也更积极了一些。
整个过程，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女娲和妖族两位大帝都是乐见其成一样，老实得很，丝毫没有捣乱。
太上道人一边讲道，一边讲述一些他总结的天地伦常，善恶对错，礼义廉耻这些，在他的教导下，那些原本暴戾不堪的生灵，纷纷收敛了一脸表象，开始变得莫测高深起来。
“各种肮脏丑陋看似不见了，却都埋在了心里，如果是正常的人族应该善恶五五分，那这些生灵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善恶一九分，唉。”
云苏在远处亲眼看到这一切，把那三千六百个生灵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表面上好像教育的非常成功，实际上都从表面坏变成了里子烂。
但太上道人却视若不见，反而继续为他们讲述那一道属于他的法。
云苏看的摇头不已，这三千六百个生灵，听了太上道人的法以后，变得越来越像太上，颇有些不好的意味深长在其中。
随着这些生灵的变化，以及太上道人在整体掌控着造物的节奏，调动自身来和整个天地交流，眼看着那漫天的气运，祥瑞，异香，甚至是天地金光都开始凝聚过来，转瞬就要投入太上道人和女娲头顶时。
异变顿生！
只见一个近乎透明的残灵，从三十三天外飘然而来，步履维艰，踉踉跄跄，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只见他好似是乘风而至，就连太上道人和女娲都来不及制止他一样，便到了场中，抓住一个生灵就问。
“吾死的冤枉，今日能活否？”
“啊！！！”
那原本正满脸泰然，好似有道高人一般的生灵忽然惊恐大叫，就像是见到了天地间最可怕的事物一样，居然活生生被吓崩裂了，最后成了一堆烂沙。
“……”
下一刻，这残灵好像也受了刺激，开始在场中到处问。
“救救我，救救我！上天已经给了我旨意，你们不要骗我！今日能活否？能活否！！”
这一下不得了，满场三千六百个生灵，被这不知道如何得到消息赶来的伏羲，追的肝胆俱裂，最后全部活生生被吓死了。
“……”
现场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甚至比先前那一次还要寂然！
正在讲道的太上道人，一瞬间好似变幻了数万种表情，最终却是待不住了，这次连话也不说了，飘然离去。
他一走，元始上人也跟着走，最后只剩下妖族的人。
女娲望着那残灵，不由心疼地将它护了起来。
“大兄莫急，是上苍弄错了，却是时机未到，还需再等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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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抄手：10号晚上和衣睡着，五点被灯晒醒了，昨晚又有突发事情，眼睛都睁不开了，抽了八根烟写完一章，连夜更了，对不起呀，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