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科幻 > 人骨手镯 > 第9章
  “啊?天哪!”沈志诚大叫:“这下完了,完了……”“难道是因为沈志诚想了下当鬼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咒语的力量,马上在糊涂鬼身上作用,让大家看到,做鬼,也还是有无法回避的恐惧……而之所以在糊涂鬼身上作用,是因为现在这儿就只有这么一个鬼……是这样吗?”刘胜武觉得,跟这帮人在一起,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不错。咱们虽然不是有意要得罪糊涂鬼,但糊涂鬼所受到的极限折磨,却确实是由我们而起……”林苦娃叹了口气:“而且,他马上就知道了是谁害他受折磨的……自求多福吧。”
  只听得一声闷响,沈志诚已经栽倒在地。
  “这个沈志诚……”钱明涛也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还是再往前走走吧,探探荷叶坪都还有些什么……这水底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万一出来,咱们想跑都迟了。”张梦菲提议。“事不宜迟,快走吧。”林苦娃立即赞同。大家原来是想找看羊人的,后来见找不着,也就算了,不想再往前走,可是现在看来,这荷叶坪还有许多奥秘尚末发现。刘胜武和钱明涛想把沈志诚弄醒,各种方法用尽了,依旧不见他醒。“唉,还是背上他走吧!”刘胜武一弯腰,一咬牙,把沈志诚背了起来。
  早上都没有吃东西,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肚子里咕咕直叫,尤其是刘胜武,背着一个人,更是走得满头大汗。钱明涛几次想要替刘胜武,都被拒绝了。
  看看日头,已经快正午了,四面的雪山反射过来光线,到处都是白晃晃的,望向前面的路,也是白晃晃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嗯?前面有什么?”钱明涛突然发出疑问。
  “怎么了?”林苦娃顺着钱明涛指着的方向看去,也呆了一下。“什么啊?”张梦菲紧赶几步,走上前来。“炊烟?”刘胜武擦擦额头上流下的汗水。汗流到眼睛里,有点疼,他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是炊烟?”“是炊烟。”四个人确认了。
  “这地方怎么会有炊烟?”新的疑问提出来了。
  “不管了,过去看看再说。”刘胜武把沈志诚往上托了托,率先走过去。“嗯,看看再说。”大家都跟了上去。
  走下一个坡时,大家都呆住了。坡下,有一个小院落。房子,结构,用的砖瓦,窗户的朝向,甚至是窗台下蹲的那条黑狗,都……“真像……”林苦娃惊叹。“是像啊……”钱明涛附和。
  “像什么啊?”刘胜武累得喘不上气来。张梦菲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头雾水。
  “像我们在来荷叶坪的路上,最后见到的那个院落……”钱明涛解释。刘胜武这才好好看了一眼,不过只是在路上经过时看到,他也没有什么印象,隐约觉得是有些像,不过这里的民居,差不多都是一个样。林苦娃是经常往雁归山跑,有时充充导游,所以记忆比较深刻,钱明涛当时刚好往窗外看,见到那条小黑狗特别亲切,因为他爷爷也喂了这么一条小黑狗,天天牵出去溜弯。可是,隔了这么多天,那条小黑狗,为什么始终没有动地方?这也是林苦娃心里犯嘀咕的地方。
  “管那么多,既然有人,就先过去看看。”刘胜武却不想那么多,沈志诚本来个头就不小,昏迷之后更是死沉死沉的,他也快撑不住了。
  “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反倒是张梦菲比较有决心,她也跟着刘胜武走了过去。林苦娃与钱明涛相视苦笑,跟着两人身后走进院落。
  走进院子里,张梦菲也愣住了。很奇怪,从外面看着,这就是个普通农家院落,但院子里头,竟然没有寻常农家常见的那些柴火,炭,农具之类的,而是水泥地面,砌着整齐的花坛,周围井井有条的栽着各种花卉树木……刘胜武先还没觉得什么,喊了两声:“有人吗?有人没有?”一直没人应,刘胜武看见门就在眼前,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门开了,他刚要进去,一看,也傻眼了。
  这显然是间卧室,但没有北方常见的炕,而是一张普通的雕花床,上面挂着蚊帐,纱门,纱窗,墙边的桌上,有一台黑白电视机。
  “怎么……”几个人都在门外愣住了。“不对……”林苦娃脸色发白,嘴唇抖个不停:“林长县最热的时候,气温也不过二十来度……又没有水,哪来的蚊虫……要蚊帐干什么,按纱门纱窗干什么……”
  “不管它了!龙潭龙穴,我们也得闯它一闯了。”刘胜武一咬牙,闯了进去。
  进了屋内,觉得凉风习习,非常舒服,刘胜武将沈志诚放在床上,又对其它正傻站着的人说:“还发什么愣啊,咱们找找这里面有没有人啊,实在没人,找找有没有吃的也好。”
  钱明涛摇了摇头,这会儿,也许确实需要刘胜武这样的闯劲?
  刘胜武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口,依例喊了两声:有人吗?没见答复,又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应该是一间书房,齐屋顶高的书架,边上有一个小梯,想要取上面的书,显然需要用到梯子。
  一个普通农家院有这么多书,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我来看看都有什么书……”张梦菲走了过去:“这里太奇怪了,会不会有咒语的提示出现呢?”
  张梦菲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道理,过去翻了起来。
  这些书都是普通的书,但不普通的是……书页上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空白的书?为什么?”林苦娃汗淋淋的,抽起一本翻一下,扔在一边,再抽一本,翻一下,又扔在一边。所有的书,都是空白的。
  “邪了……”钱明涛用衣袖擦了擦汗,跟林苦娃一样,他翻到的书,也都是空白的。
  “这倒是个好办法。”刘胜武突然笑了起来:“不都说现在人书架上的书都是摆设吗?真正看过的没几本。与其花钱买书回来摆设,不如买个书皮回来充门面……”
  “咦,这本有字……”张梦菲抽出一本,嘴里念着:“不过也没几个字……”大家去看她手里书的封面:《资治通鉴》。
  “咦,这本书里也有字……”刘胜武抽出来一本书,只有半本有字,半本白页:《民俗研究》。
  “啊,这本书是完整的!”钱明涛发现了什么,叫道。《格林童话全集》?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启示什么?”林苦娃皱紧了眉头:“大家把书都翻一遍,有字的扔这边,没字的放回去。”
  “咒语呢……咒语会在哪里?”大家嘴里念叨,胡乱翻着,一会儿,屋里就弄得乱七八糟。
  正文 二
  “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钱明涛对着挑出来的一堆书头疼。这一屋子的书,有字的也没几本。按理来说,一个农家小院,没道理会买书来装门面啊,实在要装有文化,买几本放书架上也可以了,至于摆这一屋子吗?更何况,这一屋子书,有的还有个封皮,有个名字,有的根本就是连封皮都没有。
  “沈志诚家的书,估计都没有这么多……”刘胜武嘀咕着。“沈志诚?”林苦娃沉吟了一下,又去地上翻拣刚才挑出的书里,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是啊,沈志诚的父亲是个大学教授,还是教历史的,他家里书就很多,快赶上一个小型图书馆了。”刘胜武未发觉林苦娃的异常,还在说着。钱明涛看了刘胜武一眼,说道:“一起来看看吧,都有些什么书。”
  有字的书实在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只有些片断。偶尔见上一两本完整的,都是儿童读物,或者通俗读物。
  “咦,这是本什么书?”张梦菲看着手里拿着的一本古书**。这本书的纸张看上去明显很古旧,已经发黄发脆了。
  这本书跟这一屋子的书也太不相衬了吧?怎么会有这本书混迹其中?“这本书是我找到的。”刘胜武说道:“我也觉得这本书怪怪的。”
  “这本书……”张梦菲刚要说什么,林苦娃已经把书抢了过去,两眼发亮。“果然……”张梦菲暗想。她初翻了一下,已经看到这里面的字符跟自己手镯内侧的字符属于同一系列的。
  “快,快拿纸……纸和笔过来!”林苦娃看着这本书,兴奋得话都说不好了。
  “纸和笔?”刘胜武找了一通,这里却只有书,找不到纸和笔。“拿纸和笔干什么,反正这儿也没人,不如直接把书拿走好了。”刘胜武大大咧列的说道。
  “拿走?”张梦菲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这件事隐隐有不妥。
  “在荷叶坪出现的,谁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我觉得这些书是没主的,你瞧,一直也没见个人影。”刘胜武依旧满不在乎。
  这句话,提醒了张梦菲。她知道不妥的原因了。满屋子古怪的书,一切摆设都透着诡异,她怎么敢拿走这里的东西?
  “我再去其它屋里找找……”刘胜武见大家都不同意他的看法,有点没趣,走了出去。剩下几个,依旧围着那本书在翻看。
  这本书上有一串很古怪的图形,依稀可辩,前面几个图形,跟已经出现的咒语一模一样,但后面几个字符,却是谁也没有见过。张梦菲与钱明涛都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林苦娃,林苦娃却摊摊手,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咒语的最后两句?”林苦娃自言自语。
  张梦菲也想起糊涂鬼说过的话,咒语,莫非真的共有三句?
  “也不知道刘胜武找到纸和笔没有……”钱明涛嘀咕。众人这才注意到,刘胜武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张梦菲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林苦娃,钱明涛也站起身来,到屋外去找。现在,他们可损失不起人了。
  隔壁一间,是厨房。大家这才想起,刚才在屋外,明明看见有炊烟的……难道,人都在厨房?
  推开门进去,果然看到里面有人影。还来不及高兴,却见里面的人大叫一声,冲了出来。原来是刘胜武。
  “怎么了?怎么了?”钱明涛扶住刘胜武,问道。
  “你们进去看吧……”刘胜武几乎要吐。
  “啊?”张梦菲听了,便要进去。刘胜武却一把拉住她:“张姐,你……你别看……会,会吐的……”
  张梦菲一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恶心的场景,钱明涛与林苦娃拉开帘子,走了进去。
  只听得里面嗷的一声,两个人也冲了出来。
  “天……”“人,人肉……”钱明涛与林苦娃也坐在地上,一直没吃东西,也没什么可吐的,但恶心的感觉却时不时往上涌。
  “怎么回事?”张梦菲已经猜到事情的大概,但仍掩着鼻子走了进去。
  很寻常的一个大灶,灶下,柴火正旺,锅里,咕嘟着一锅肉……但地上……却摆着一具血淋淋的人骨架……上面的肉已经剔光了,只有些许筋连着。骷髅头的两只眼睛,正在无声的向大家诉说他经受的苦难。
  “什么人,这么残忍……”张梦菲也想吐,但她想,也许这骨架,不是无缘无故的出现的……能找到什么启示也说不定。
  仔细看去,骨架也并不完整。
  头骨上有一大个空洞。四肢的骨头,各缺了一块。张梦菲想起林苦娃说的故事,心里一动,掩着鼻子,褪下自己的手镯,大概比了一下,手镯的大小,竟然真的跟那个空洞能吻合……
  正**,突然见门帘一动,赶紧收起手镯,原来是林苦娃等人,也想到也许这骨架上有什么线索,走了进来。
  林苦娃似乎跟张梦菲想的一样,他拿着扳指在骨架上比来比去,终于找到一截臂骨,缺失的部分,刚好能与扳指吻合……
  钱明涛围着骨架转来转去,似乎也在思量着什么。刘胜武却大叫:“你们这些人,真是恶趣味……”
  张梦菲刚要说什么,却听见刘胜武惨叫一声,跑了出去。张梦菲知道事情不对,回头一看,惊得呆了。
  那咕嘟着的肉锅里,赫然又冒出一个头来,并且渐渐的,越冒越高……一个人,一个人,竟然从肉锅里钻了出来!
  张梦菲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但见钱明涛与林苦娃都站着不动,便强迫自己留下,忍着恶心,看那个人渐渐从肉锅里钻出来。开始时还看不清,等到那个人的膝盖也从肉锅里出来之后,张梦菲发现,这人,跟那日见的水鬼,模样一般无二。
  “这是怎么回事?”张梦菲首先纳闷。钱明涛与林苦娃也在想:“难道,这次又是谁把它给召来了?”正想着,却见那水鬼已经飘然下了灶台,向三人扑来。张梦菲这时再看,地上的骨架,已经不见了。眼看那水鬼来得近了,张梦菲才想起要跑。而这时,钱明涛与林苦娃也夺门而出。
  刘胜武原来守在门外,看到三人没有出来,正想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竟然不害怕,刚打起门帘,却见张梦菲冲了出来,一撞之下,猝不及防,竟然差点给撞倒。张梦菲也是脚下不稳,刘胜武赶紧扶住,两人向外跑去。
  跑了几步,突然发现有些不对。从屋里出来,应该是在院子里头。可是此时,四人分明是在野外,并且……在一片桃树林的包围之中。枝头繁花盛开,片片花瓣跌落,脚下,很快便堆起一片红去。看眼前的情形,四人觉得自己已经身处荷叶坪之外。而那个水鬼,已经不知去向。
  “奇怪……难道我们已经离开荷叶坪了?”张梦菲犹豫了一会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上去……好像是哦……”钱明涛也皱着眉头:“虽然离开荷叶坪,可是……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嗯,什么意思?”刘胜武有点晕。“你想想,我们来这里是什么季节?”钱明涛问道。“现在,应该是春节期间……”刘胜武终于想起来了。有哪里的桃花,会在春节盛开呢?
  “是啊,很奇怪了……”林苦娃眉头拧成个疙瘩,拼命想着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沈志诚呢!”刘胜武猛醒过来一个大问题。他们是把沈志诚放在那个院落里的卧室中的,现在院落消失了,沈志诚有没有出来?会不会已经落入那个水鬼的手中?
  “是啊,沈志诚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张梦菲也慌了。刚才那个院落,如此诡异。沈志诚留在那儿,后果不堪设想。
  “要不找找?”钱明涛把握不大。他根本就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不过毕竟是兄弟一场,把他丢下不管,可不是钱明涛的作风。林苦娃却摇了摇头:“上哪去找呢?不如走一步是一步。还是那句老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志诚如果命不该绝,自然会来找我们。”
  刘胜武又一次被林苦娃的话激怒了:“这么说话,你是不是人啊!你兄弟丢了你不着急?”
  “急有用吗?那你急死好了。”林苦娃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也不顾刘胜武的反应,率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钱明涛拦住要发怒的刘胜武,劝道:“他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涛哥,你也这么想?”刘胜武眼睛血红。
  “那个院落都消失了,咱们能上哪儿去找呢?”张梦菲很无奈,她对刘胜武,也有一种亲切感。接触时间越长,这种感觉越强烈。张梦菲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而刘胜武,则给她一种如家人般的亲近感觉。刘胜武发怒,她不自觉的想去劝他。
  “那……好吧。”刘胜武终于冷静下来。他比较听得进张梦菲的意见。
  “走吧,我们看看林苦娃发现什么没有。”钱明涛看见林苦娃的身影已经走得比较远了,跟了上去。刘胜武气还未平,但此时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跟着走过去。张梦菲一边走,一边在使劲想,究竟有什么地方的桃花会在春节盛开。
  这片桃林,好像大得无边无际。桃树并不很高,枝头开满花,叶子还只冒出一点嫩芽,桃树下可供人行走的空间,却有限得很。一边走,一边还需弯腰,走得很是费劲。
  “对了……”张梦菲突然发现一事,小声问刘胜武:“你觉不觉得这片桃林很怪?”
  “这里的一切都很怪啊,岂止是桃林。”刘胜武满不在乎的嘀咕。下了火车之后,遇到的一切,都好像没有正常过。不过见到的东西,一次比一次怪而已。
  “不是啊……”张梦菲叫道:“你看咱们脚下的地!”刘胜武一看,愣住了。
  走在前面的钱明涛也听到了,低头看地,大吃一惊,对着前面大喊:“林师傅,先别找了!你看看脚下……”
  林苦娃一听,也停下脚步。低头一看,也愣住了。
  这是在桃树林里,按常理,脚下踩的应该是泥土地,或者潮湿松软,或者干裂,总而言之,应该是土地。
  可是,此刻,他们脚下踩的,不是土地。有了这几天的经历,就算脚下踩的是水泥地,水泥地上长着桃树,也还不算太奇怪,可现在,偏偏很奇怪。因为,他们脚下,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