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现言 > 浮途 > 住进心里
  他的目光长久的盯着一处,久久未有移开,仿佛是为了什么事情格外的苦恼和棘手。
  莫丂在病房里趁着吃饭的时候,在房间里溜溜达达的消食着,门外姜甹舟的所有情绪全部都一览无遗的被她注视着。
  “为什么我会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巴巴的呢?”
  莫丂一低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二白,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你说他可怜吗?”
  二白使劲的点了点头,一双黑豆眼眨巴眨巴着无辜的看着她。
  “切,他有什么可怜的,就算是可怜也不需要我们来同情,何况这世界上可怜的人还少吗?”
  二白瞄了门外一眼,继续捣鼓着头,费力气的表达着,你说的都对,我非常的同意。
  纵然它的内心里是可怜着那个姜氏,但可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比起他现在的可怜,曾经它眼睁睁的看见那么多属于他的可恨之处,他做过的恶事,无法被饶恕也无法被抹去。
  一时间,二白竟也不知道这个个男人究竟是可怜的还是可恨了,它晃了晃头,陷入了纠结之中。
  “哎……”
  “我竟然会同情一个心硬如铁的男人。”
  莫丂一边轻轻的感慨着,一边慢慢悠悠的在病房里散着步,时不时的偷瞄着门口几眼,而姜甹舟始终维持着一个动作,看着这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周身萦绕的煞气渐渐褪去,男人的面容白皙,眉眼如画,虽是一身黑衣却更彰显着气度清贵,倒是多添了几分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气质。
  “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可惜啊,可惜,一开口就会彻底暴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在心里腹诽着,一脸所见即所得的表情与地上的二白对视一笑,表面的掩饰完全不是真实存在的样子,人是如此,事物也如此。
  眼下,这般清闲的日子不多了,莫丂知道自己没有剩下多少休息时间他们便要启程了,这一次姜甹舟怕是不能轻易再甩掉刘澈他们了,既有了一次被甩掉的经历,怎么着都会格外小心注意的,那么两方整合一起,表面看似和平相处,实际上裂痕只会越来越大,甚至糟心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她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个插曲,所以姜甹舟的计划彻底的混乱了,许多事情他需要再次从长计议,不过她没有一丝愧疚,因为这个男人同样也把她自己的逃跑计划给打乱了,她也需要重新考虑如何走好下一步。
  此计划莫丂需要从长计议,万万不能再轻举妄动了,因为她知道姜甹舟对自己的忍耐里,已经快到了极限。
  越是在这般混乱的局面下,越不能向任何一个人暴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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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他们一行人再度启程出发,不过这次刘澈却坐上了他们的车子,莫丂上车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车里的氛围十分的诡异,那诡异里带着十足的剑拔弩张,饶是她也不自觉的裹紧了自己的冲锋衣外套,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姜甹舟,他倒是没有什么奇特的表情,整个人依旧是如常。
  “什么情况?”
  莫丂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声音微低了低问了出口。
  姜甹舟瞥了一眼,眼底有种烦躁感,似乎多看她一眼,自己的内心就会无比的燥郁,不过他很好的压制住了,叫人根本看不到一丝异样感。
  此刻,她一脸明知故问的来问他这是什么情况,他心里冷笑着,打算看一看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男人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眉眼中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并没有着急出声说什么,而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莫丂闻言一怔,只觉得他眼里的不怀好意令她背后发凉,表情里带了些讶异看着他。
  “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姜甹舟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哑的声线里带出磁性的性感,叫着她心底一颤,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以免又叫他一眼看穿了,尴尬也是她自己的尴尬,那男人就是一个混不吝的样子。
  “我怎么会知道,难道又是跟我有关系?”
  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样子,装得都太像了,这般好演技,令姜甹舟心里的怒气燃烧的更加旺盛。
  “哼”
  男人嗤笑了一声,神情里多了些轻蔑,他环抱着手臂侧着目一脸看着莫丂准备如何作死的表情。
  “你叫我猜我猜了,现在你又这副模样,简直就是有毛病!”
  她往车窗处挪了挪,试图远离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就算她明知故问又如何,刘澈看似表面上一个劲的围着她自己绕着,实际上他更关心的是那块玉珏,至于他到底想不想送回或者说送回了之后他又何打算,这一点莫丂根本猜不到。
  她是有意提醒着姜甹舟,不过对方却误会了她要做什么,那一脸蔑视的样子,看得让她想立刻就扑倒他,好好的暴揍一顿。
  “你心情不好吗?”
  半响后,莫丂再次开口问道,男人不仅对她的恶语丝毫没有反应,甚至脸色也愈发冷峻起来,似乎里里外外都表明着他因为某些事情,十分恼火。
  她下意识往姜甹舟身边靠了靠,男人一手撑着额头,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显然对她突然的靠近没有一丁点的在意。
  “不是。”
  姜甹舟淡漠的回答,表情里虽然没有一点不耐烦,可是莫丂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心情不是很好,究竟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她无从下手能猜得出来,只是不自觉的上下打量着他。
  他今天穿了黑色的运动套装,冲锋衣外套盖在自己的腿上,手边还拿着一个黑色棒球帽,这般打扮跟前面开车的周瑾瑜没什么区别,正确来说,周家人都是这么个打扮,她忍不住心底嘀咕的时候,许是察觉着身旁女人那一道炙热的视线,姜甹舟一转头冷不丁看了过去,莫丂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们现在去哪?”
  姜甹舟根本没有搭话的欲望,他冷淡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副驾驶的刘澈转了过来,看着莫丂一脸温和的回答。
  “我们去这边民和管辖的下面村子里,休息一阵,我们还会出发。”
  “哦。”
  莫丂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身旁的姜甹舟影响,她也不再有开口的欲望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直接闭目养神着。
  三个小时后,他们顺利的到达村子里休整,加上一个当地的向导,他们的车队很快被分成了两队,一拨跟着姜甹舟他们继续往里去,一拨驻扎在这里供应后勤补给。
  彼时,莫丂站在一处老乡家的院子里,仰着头看着天,一脸深思的模样。
  后面的向导跟蔡葵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全是一些她听不懂的土话。
  不过这倒也很正常,中国有三十四个省,每个省又分了很多的市,各省有各省的方言习惯,再以此往前推着,这十里八乡的一个地方皆是一个口音,所以她听不懂也无从在意。
  姜甹舟穿着冲锋衣,戴了个黑色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一路大步流星,目不斜视,将将走进院子时,冷不丁的一眼就看到了在吵闹的人群中的莫丂,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站定在原地。
  而刘澈正从另一个方向走近莫丂,两个人似乎说了些什么,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是淡漠,对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等了一会儿刘澈便走开了,她又恢复到了之前的举动,仰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姜甹舟的目光显得有些深邃,视线一直停留在不远处那个女人的身上,仿佛就是她看着天空,他在后面看着她。
  “给我根烟。”
  男人招了招手,动作里显得有些慵懒随意,似乎只是心血来潮犯了烟瘾。
  周瑾瑜拿着背包,快速的小跑着过来,一听到这句话赶忙伸手掏兜,把一盒芙蓉王领航都递了过去,心里不免狐疑着姜甹舟不是戒烟了吗,隔着这么久的时间这烟瘾都能犯了。
  下意识四处看了看,到底都是哪些个人在周围抽烟,能勾搭着姜甹舟看着也犯了嘴瘾的,结果看来看去一个人都没有,大家皆是忙忙碌碌的抬着一些东西进进出出的,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哪个科考队的。
  他撇了撇嘴,心里合计着姜甹舟是不是抽风了或者是心情不好,扭过头看着男人点燃了烟,放到嘴里轻轻吸了一口,却闷好了一会才缓缓吐了出来。
  姜甹舟微微眯着眼,一只手夹着烟,顺带着把烟盒揣进了兜里。
  “怎么样,是不是以前的那个味道?”
  周瑾瑜上前了几步,站在他旁边一脸好奇的问道。
  “什么怎样?”
  姜甹舟倚着墙,长腿来来回回的在地上划着圈,对眼前的场面充耳不闻。
  “主上,你说我们真就不管了?”
  周瑾瑜转了转话音,咽下了一肚子的好奇,他看得出来姜甹舟现在有些烦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四爷他们非要插这一杠子,晃在他家主上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令他有些烦躁。
  这本来是不需要他们这么折腾的去送死,结果他们非但不领情,反而直接越过了姜甹舟开始在那刘澈的指挥下行动,现在反倒是他们,仅仅成了一个保管玉珏的镖旗了。
  男人手上夹着烟又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个烟圈来,烟在那纤细白皙的指间燃烧,从旁看过去他的背影里深陷在一种慵懒随意状态里,倒叫人忽略了他眼底的不悦。
  “他们要折腾就折腾吧,我们何必多管闲事,你的任务是看住莫家女人,别再让她出了差错。”
  他随手碾灭了烟蒂,表情里若有所思,周瑾瑜点点头,拿着背包走去了车这边。
  虽然看不懂姜甹舟脸上的情绪转化,但他知道姜甹舟是一个戒烟五年的人,五年内都没有犯烟瘾的男人,居然今天突然开始抽烟了,这点让他很是奇怪,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伸手摸了兜里放着的芙蓉王,周瑾瑜微眯了眯眼,他记得自己抽的第一根烟,就是姜甹舟递给他的,那时候他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什么道理都不明白,天天都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世事无常,大梦一场,现在倒换了他给姜甹舟递烟了,抽的还是当时的芙蓉王,物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可他们都已经在岁月沉浮之中,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少年变成了青年,过去的梦想皆碎了一地,人也不再有梦,人的年纪在上涨,内心也跟着一起沧桑了。
  莫丂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左右扭了扭,下意识一转过头,鬼使神差的一眼就定格在了那个男人身上,他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么的沉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即使融不进去,却也不突兀。
  仿佛他一直都是这样以旁观的身份入世行走,看似在这个世界里兜兜转转,实则他与这个世界没有一点联系,永远孑然一身。
  他的心也永久的沉寂在冰河之下,世界上的一切都不甚在意,好似无论是谁始终都没有办法能敲开他的心门。
  “我突然想做梦了,因为我想试一试,我究竟可不可以……”
  她喃喃道,目光里多了几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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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小莫,只要你努力,你就可以敲开他的心门。
  如果小姜爱上了你,他一定可以做到为了你,放弃全世界。
  情字太深刻了,要么不碰,要么必会挚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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