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 正中央的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床垫, 几个男人正在轮番和一个女人翻云覆雨, 那女人披着一头黑色长发,正骑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的双颊彤红,眼波迷离,表情极为诱人。
如果不是这段视频突然出现在洪川市特大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的电脑上,如果不是视频中的那张脸自己在武汉机场的女厕所里端详过很久, 他肯定认为这是哪位少年独自在家打·飞·机的必需品。
这件事诡异就诡异在,那个女人是谁他都有办法理解,可为什么会是林染?
他的目光只是在画面上稍作停留,之后马上转到周围的拍摄环境上。
视频似乎是在一个光线很暗的房间里拍摄的,随着手持摄像机角度的不断扭转, 他渐渐看清了整个房间的格局。
那个房间之所以光线很暗, 是因为根本没有窗户,只在屋顶上吊着一盏昏黄的灯,灯下放着一个床垫,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只剩下了一扇门和尽头的一截楼梯。
那楼梯盘旋向下, 似曾相识, 但沈建国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这录像你们是在哪找到的?”沈建国吃惊地问。
“在那个保险柜里面……”隔着玻璃,老齐指了指楼下那个从养猪场直接拉过来的保险柜。
沈建国记得那个保险柜, 当时陈权让李思刚说出密码, 他嘴硬, 硬说自己忘记了,专案组才不得不花了大力气直接用装甲车拉回了局里。
“是在保险柜的哪个地方发现的?”沈建国看着那个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铁疙瘩紧接着问。
“就夹在保险柜的一个账本中间,用胶带固定得挺结实。”
老郑的话像一支箭,“嗖”的一声穿过了他的耳边,他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房间自己到底是在何时见过。
沈建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四周还在围观,表情似有些恋恋不舍的人群,忍不住骂道:
“都他妈别愣着了!没活干了是吗?”
一群人刚刚亢奋起来的年轻人,思想上刚刚萌发出一点小火苗,就被沈建国端起一盆冷水,“刷”的一声,兜头倒下,别说那点火苗早被浇灭了,就连地下的木头都跟着拔凉。
一群人瞬间集体打了个哆嗦,灰头土脸地低下头,返回各自的工位上,重新埋头整理起李思刚的经济犯罪证据来。
沈建国则一把拔下电脑上的u盘,快步闯进了陈权的办公室。
他马上把u盘递给了陈权,“陈部,您看下这个!这似乎是林染握在李思刚手里的把柄,现场……很奇怪。”
陈权看了看他遮遮掩掩望向颜以冬的眼神,表情疑惑地把u盘插在了笔记本上,当画面开始播放的时候,他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不过已经来不及了,颜以冬已经看到了电脑上正在播放的画面。
虽然身为公安部副部·长,他也依旧感到一丝局促,摆了摆手,“小冬,你还没毕业,就不要看了。”
颜以冬满脸通红,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最后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
陈权快进着把视频播放到了最后,合上笔记本问:
“江队,你怎么看?”
江昭阳是第二个进入现场的人,自然对那个拍摄的房间最为熟悉,只看了两眼就猜出了场地。
他沉吟了一会之后,回答道:
“应该是在通往地下的房间里拍摄的,不过林染的表情……应该是被灌了迷·药。”
“这下这小子又多了两宗罪,黑社会组织罪,还有强·奸罪。”沈建国补充道。
陈权忽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到这里,李思刚的罪行才算全部挖完了。”
这话像是总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有些突兀,江昭阳,颜以冬,甚至连沈建国都不知道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陈权又问:
“你从东北抓的那几个人,为首的叫……”
“叫郭德全。”沈建国说。
“对,郭德全,他撂了吗?”
“还没到地就全撂了,枪也找着了,犯罪事实基本上跟江队推测的差不多。他是先埋伏在附近,给那个受害者打了个电话,屏幕一亮,手机还没完全贴脸上他就开枪了。”
“好。”陈权满意地点了点头,“逮捕令都下来了吗?”
“下来了。”徐秘书答道。
陈权把身体微微一躬,双手放在额前,同时闭上了眼,似乎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众人见他屏气凝神,也没有人敢去打扰。
片刻之后,他忽然放下手,朝左稍微偏了偏头,语气肯定而沉稳地说道:
“徐秘书,通知甘勇锋过来吧。”
“好。”徐秘书点了点头,马上走到外间打起了电话。
在等候甘勇锋的时间里,沈建国首先反应了过来——这是要进行收网啊!
他想了想,马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部,您看用不用通知一下反贪局和纪委的同志?”
没想到陈权果断地摇了摇头,“这次的行动特殊,是公安部特批的,代号‘猎鹰’,由北京警方负责外围监视,雪豹直接行动抓人,地方上一概不得介入。”
甘勇锋没几分钟就直接驾车到了楼下,上楼先敬了个军礼,陈权也不跟他多客气,直接问:
“都准备好了?”
甘勇锋爽利地一笑,“都快绷不住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听到甘勇锋的回答,陈权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深沉地交代道:
“你记住!这一次都要把你的人给我平安地带回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甘勇锋把脊梁挺得笔直,声音大得整层楼都听得到。
“但也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这次抓的都是地方上最难缠的角色,从美国走私过来的那批枪,也外流了一部分,尽管非法持枪人员的名单李思刚交代了,但我们不能完全相信,也许他还有隐瞒……明白吗?”
“明白!”甘勇锋再次敬了个军礼,便匆匆离去,借着楼梯的回音,江昭阳甚至还能远远听到他朝对讲机喊话的声音:
“接上级命令,‘猎鹰’行动开始,对方可能有枪,各单位行动一定要迅速。”
几分钟后,市局外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几十辆特警车在前面为十几辆装甲车开道,它们又在密集如蛛网般的洪川街道上散开,有的驶向了洪川市第二人民医院,有的驶向洪川国税地税,有的驶向人民银行,有的驶向了地下赌庄,还有近一半的北京特警和雪豹特种部队的士兵直接把车开向了洪川市人民政府,以及与之紧紧相邻的检察院和法院。
这一次,中央给地方重新好好上了一课,让洪川市的各位领导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雷霆手段。
洪川市政法委书记许云山还没来及把枪从抽屉里掏出来,就被吊着钢索,破窗而入的特种兵按在了桌子上。
甘勇锋迈着大步,用手拨开围观的人群,从正门大步进入,之后扫了一眼深藏在柜子里的各类枪械,甚至还在里面发现了手雷和烈性炸药。他冷笑一声,狠狠地一把揪起许云山额前的长发,看了一眼那张狠戾中透着灰败的脸,讽刺道:
“怎么着,许书记,您这是想去抢银行吗?”
许云山闭眼苦笑了一下,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桌子里,“我对不起组织……”
“呵……”甘勇锋又是冷冷一笑,随后松开了手,拿起一把微冲,甩给了一个手下,用毫无温度的声音命令道:
“带走!”
房门外的走廊上,洪川市政府的大小干部小心翼翼地挤在一起,其中一个打着领带的领导模样的人突然冲了出来,质疑道:
“你们不是洪川的警察……”
甘勇锋面无表情地掏出了雪豹特种部队的证件和检察院下发的对许云山的逮捕令,直接横放在了他的脸前,随后扬长而去,全程连眼都没眨一下。
·
下午四点,沈建国凑着审讯的间隙终于有空吃了一顿盒饭。
两个小时后的晚上六点,他再次推开了陈权的房门。
“陈部,刚才我再次提审了李思刚和他那几个黑社会小弟,基本事实已经调查清楚了。大概四年前,林染在暗中调查洪川第二人民医院的高层与医疗代表不当牟利的事件时,无意间发现了医院内器官移植手术的异常之处,因为在洪川一个小小的市立医院,器官移植手术的台数竟然比北京许多大医院还多。”
“所以说,她是顺着洪川市第二人民医院的线索查到了李思刚的养猪场?”陈权问。
“没错。不过她最终也没能进入李思刚那个位于地下的车间,所以最终写的报道也只是披露了在洪川第二人民医院发现了大量异常供体,而供体来源于洪川无明山里的一个养猪场。报道虽然上了《洪川日报》,不过报纸的影响力有限,报道的内容也缺乏足够的吸引力,所以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引起各方面的关注,反而为她自己引来了灭顶之灾。
李思刚雇佣的黑社会隔三差五就去她家和她父母家进行骚扰,门口泼狗血,挂猪头,小区里贴大字报,说她当小三,跟别的男人乱搞。公安部门也介入了几次,不过都算不上刑事案件,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后来,那几个黑社会听说林染得了抑郁症,声称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他们也害怕了,怕搞出事来,就准备放过她。
不过他们打算放过林染,林染却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们都说这个女人的脾气太硬了,心眼也直,不会拐弯,她还是不断往上告。最后李思刚也狠了心,就让人绑了她,本来是想直接撕票的,但手下人起了色心,把她强·暴了,甚至还拍了视频。
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她在被几个人强·暴之后,竟然主动服软了。甚至还跟李思刚谈判说,只要给她一笔钱,就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思刚是个生意人,本来就不想弄死她,怕弄死她被警察找上门来,最后地下车间的事全曝光了,得不偿失。既然她想用钱来解决,李思刚也是求之不得,不过他当场提了两个要求:
一、不能把拍的视频给她,自己一定要留个把柄在手里,免得她日后反悔。
二、她走之前,必须把身子洗干净,不能给警察留下任何证据。”
“她同意了?”颜以冬不可思议地问。
“对。”沈建国点了点头,“可能是猛然受了这么大刺激,脑子真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被绑架之后,知道这伙人真要撕票,不想死,突然想通了。”
“那这事跟洪川市政法委书记许云山有什么关系?”颜以冬问。
“这个林染当过几年记者,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不仅去信访局,市政府门口上访过,甚至还去过省里上访,这些事都是许云山拿了李思刚的钱替他摆平的。”
“那视频里林染的那个表现,是怎么回事?”徐秘书问。
“这个吧……”沈建国用手挠了挠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瞄颜以冬。
“他们应该是给她灌了给母猿用的发·情药,是吧?”江昭阳推测道。
沈建国一怔,满脸错愕的表情,“江队,你真是神了!这都能猜到!”
“这也没什么难猜的,被关在那种地方,被人当成生育机器,就算是没有智商的东西恐怕也很难发·情,而且那种给巨猿用的发·情药,药性极烈,对她的身体伤害应该很大,搞不好会直接摧毁她的生·殖系统。”
“你是说……她可能会因此不·孕不·育?”沈建国吃惊地问。
“她不是到现在都没孩子吗?”
沈建国想了想,说:
“她原来倒是有过一个男朋友,谈了好多年,但最后分手了,原因是性格不合,跟她能不能生育好像没什么关系。据她原来的男朋友讲,林染这个人的脾气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是个贤妻良母,聪明又能干;但一旦惹她不高兴,她动不动就摔东西,跟其他同事也处不来,经常自己单枪匹马去搞调查,所以,最后觉得实在跟她处不下去,就分了。”
停了下,又说:
“不过,他们分手是在林染报道养猪场的丑闻以前,她前男友我们也查了,跟这案子没什么关系。”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情况吗?”陈权追问道。
沈建国低头想了一会,忽然将头一抬,说:“对了!还有一个情况,就是现在还不知道和林染有没有关系……”
陈权点了点头,“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就是在林染被李思刚的手下强·暴后不久,他们那个黑社会团伙中有个人在街上被人捅死了,凶手至今没查到。”
“捅死了?”江昭阳惊讶地重复道。
“没错。比较好笑的是,那几个黑社会在警方调查的时候故意作了伪证,把跟死者有仇的人都说了遍,唯独没说林染。因为他们心里有鬼,害怕林染扛不住审讯的压力,把他们轮·奸的犯罪事实给供出来。”
“那他们后来去找林染了吗?”
沈建国嘴角一撇,脸上满是不屑:
“这些个小毛孩子……胳膊上弄着纹身,脖子里挂着纯金的狗链,看起来比谁都威风,其实都他妈是怂货。合起伙来摆置一个女人可以,等真把人逼急了,看见自己兄弟被人杀了,一个个倒成了缩头乌龟,就在林染家楼道里蹲了一晚上,最后连门都没敢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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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生日,和家人一起吃饭,耽搁了一会,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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