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纱,铺了一室的清凉。
空调的温度刚刚好。
颜芷兰睡到一半的时候有点不舒服,伸手去扯衣服,衣领被扯下来大半,露出润泽光滑的肩膀和性感的锁骨,修长的双腿上仿佛有蜜色流转,她这么大一轮动作之后,怀里居然还抱着萧若烟的外套没有松开。
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她始终没有睡的萧若烟本能的咽了口口水,她低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胸。这……她们分开的时候,都十八了,她怎么比以前……嗯……丰满了许多?
看着自己没有什么变化的胸口沉默了一会儿,萧若烟小心翼翼的把被子给她盖上了。
小颜睡觉不老实。
以前就是。
那时候,冬天宿舍的暖气烧的很热,可她就非要找种种借口往萧若烟的被窝里钻。
宿舍毕竟还有老大和澜澜,萧若烟脸皮薄,想要拒绝的,可颜芷兰就像是能看透她的心,她扭头对着老大和澜澜说:“冬天真的好冷啊,脚底都冰冰凉的,血液不通。”
老大拍着爽肤水:“让老二给你捂一捂。”
澜澜看着ipad:“你去跟她一个被窝不就行了。”
萧若烟:……
那时候,冬天漫漫,颜芷兰总是会缩在她的怀里,而萧若烟也从来都是把她的两个脚细心的挫暖,她那双高贵的手,除了弹吉他作曲,用的最多就是给小颜暖脚了。
每当那个时候,小颜都会温柔的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眼眸里柔光溢出。
前一秒钟温柔,可等她睡着的时候,两个腿总是会夹着萧若烟,当娃娃骑抱着。
……
分开这些年。
每到冬天,萧若烟就会忍不住去想。
她的女孩还好么?
她的脚是否又冷了?
会有谁像是她一样,帮她捂热么?
萧若烟一边回忆,一边在浴室给颜芷兰洗着衣服。
小颜的衣服都是偏素雅的颜色,这一点上,她们的审美出奇一致,喜欢白色、米白色这样淡一些的颜色。
她细心的把她的裙子,外套都泡在水里,一点点的搓洗。
等把衣服洗干净烘干,冰凉的月色已经带了一些清晨的光辉,洒在小颜的身上,她的长发扑在雪白的枕头上,美的像是月光下的仙子一样。她终于睡得不那么痛苦了,眉毛舒缓开,只是手还是紧紧的抱着萧若烟的衬衫,那味道让她安心。
凌晨四点。
萧若烟接到了高宇的电话。
高宇一直是她身边的“绯闻男友”,他性别男,性取向也是男。
俩人第一次认识是在一个酒吧里,萧若烟是那时偶尔会去酒吧驻场赚一些外快,她休息的时候在吧台喝酒,高宇穿的很风骚的就进来了,对视的时候,他的gay达就响了,他看着萧若烟一个人坐在高脚椅上,头发散着,安静的喝着酒,她的气质很好,高高冷冷的,就是独饮也没有谁敢上前。
这些年,高宇凭借他死缠烂打三寸不烂之舌混成了萧若烟的好朋友。
本来萧若烟是不喜欢他聒噪的性格的,只是他某些方面和澜澜有点像,似曾相识,还有一个,她的年龄摆在那,即使是远离父母亲朋,有交际的地方就免不了有人想要当红娘给她介绍对象。
更何况,萧若烟这样的外貌条件,放在人群中是炸眼的,不需要人介绍,光是身边的各种桃花就让她疲于应付。
有了高宇之后,虽然人家会私下问她:“你男朋友怎么那么娘啊?走起路来屁股比你扭得还厉害。”
萧若烟都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她只图一个耳根清净。
高宇有一个男朋友,在大学的时候在一起的,现在在国外,两地分居。
俩人也是迫于家庭原因暂时分开的,高宇每一次都笑眯眯的跟萧若烟显摆:“我俩人离得远,但是心一直在一起,只要熬过这几年,有了经济条件,在这边买好房子,我们就立即出国结婚。”
萧若烟听了有些失神,真的那么容易么?
再后来。
很多个深夜,高宇喝得烂醉,在她家门口哭的个惊天动地,萧若烟皱着眉给他拖狗一样拖进屋里,扔到沙发上,任他一个人消化。
爱情这东西,说不清楚。
有开心,必然会有痛苦。
孰多孰少,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萧若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她的耐心全给了小颜,没给他踢出去就不错了。
即使如此,高宇还是缠上了萧若烟,总说她是一个典型的冷面心热的好人,比现在社会上很多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要真实的多。
高宇平日里挺能闹,关键时刻,很靠谱,深夜之中,他的声音略显几分低沉:“若烟同志,我这一次可是拜托我家honey去查的。”
萧若烟把隔音的玻璃门拉上了,她站在夜色中,安静的听着。
“我本来想顺着先查她回国后的,但是她家里人是不是挺厉害的,似乎有意隐瞒,难不成知道将来你会去查她?”
高宇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萧若烟转过身,看着床上孩子一样沉沉睡着的颜芷兰不语。
“然后我就没有办法了,难得你求我,咱也不能掉链子不是?我honey在国外还有点本事,查到了一些东西,恩,她出国之后,高三还行,在加州读的高中,高中生活似乎不是很快乐。”
萧若烟的心一紧。
她们在高三那一年分开。
颜芷兰的父亲很强势,很快的就办好手续带她出国。
最后的分开,她们只远远的遥望了彼此一眼,还有在教导室门外擦身而过时,萧若烟盯着她的眼睛压抑的一句:“大学毕业,我在老地方等着你。”
……
黑夜之中。
高宇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我以前也听你说过你家那位,她性格很温柔的,可是不知道她去那边读高中发生了什么,变得沉默寡言的,冷冰冰的不好接触,你也知道,本来就是从插班生,又是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她……”
揣摩了一下用词,高宇没有隐瞒,“她应该是被欺负过,查到过她高三那年的入院记录。”
萧若烟心如刀割。
她们就那样分开了。
她的小颜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
高宇狠了狠心,“身体大范围软组织挫伤。”
一行泪,毫无预兆的顺着脸颊滑落,萧若烟浑身发凉,凉过夜色。
“若烟,你没事吧?”
其实拿到这些信息的时候,高宇也有点忐忑,但是他家那位说了,既然人家让查了,一定要把查清的结果告诉她。
萧若烟擦干泪,带着些鼻音的:“恩,没事儿。”
高宇听着她的声音有些心疼的,“后来……她还是考上了曼哈顿音乐学院,我家亲爱的说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他都好奇想要看看她,说她一定是一个有毅力的人。”
原话被高宇加工了。
他家那位给他说这些信息的时候都哽咽了,“honey,你知道吗?我能感觉到她那种绝望中为了那一线希望而努力的拼死一搏的心,不容易啊,这个女孩太不容易了,太难了……”
高宇:“大学那几年,她应该是没有被欺负,只是大学毕业那一年——”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萧若烟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因为紧张,她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大学毕业后,她足足等了颜芷兰一年。
一年的时间,她从最初的满腔希望,到焦虑,到悲愤,到不甘,到绝望……
虽然现在已经放开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
为什么?
小颜,为什么没有去等她。
……
“她可能是身体出了问题,进了医院,我本来查不到别的,后来无意间找了一个认识的护士说记得她输血来着,现场挺骇人的都是血,她印象很深,是家属夜里送过来的,说是……她自杀了。”
——她自杀了。
萧若烟的血液都像是被冻结,浑身冰凉,本就破碎的心被碾成了齑粉。
高宇轻轻的叹气:“我们推断,之后的一年,她的所有信息都是空白的,也许是在家修养了一年。”
说到这儿。
高宇掌握的消息,伴随着颜芷兰回国断掉了。
颜芷兰的父亲手腕雷厉,他不想让人查到什么,那是肯定查不到的。
挂电话前,高宇轻轻的,难得认真:“她这些年,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不知不觉间。
萧若烟泪流满面,她在高中的时候就被同学成为冷面女神,别说哭了,就连笑容都少。
可现如今。
她一个人蹲在地上,哭的泪流满面,哭的不得不用手捂住嘴。
夜色再冷
抵不过心里的冷。
高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在她的心上狠狠的分割着。
千疮百孔,鲜血淋淋。
……
一直哭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萧若烟才拖着已经蹲的麻痹的双腿走了进去,她在小颜的床边坐下,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脸颊。
颜芷兰真的瘦了很多,她在共舞的时候就发现了,那腰细的一个用力仿佛就能折断一般。
萧若烟的手终究是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一下又一下,带着眼泪的味道。
最终。
那手迟疑的停留在那串炙红的红豆手串上。
俩人再次相见的时候,颜芷兰就带着它,这样的艳红,不是她喜欢的颜色。
萧若烟当时心里还咯了一下,想着也许是男朋友送的,此时此刻,她的眼眸凝视着那串手串,手串红的仿佛滴血,颜芷兰本来就白,在这红豆手串的映衬下,更是肌肤如雪。
凝视了片刻。
萧若烟的手一点点的将手串从她的手腕上褪了下来。
——我以前也听你说过你家那位,她性格很温柔的,可是不知道她去那边读高中发生了什么,变得沉默寡言的,冷冰冰的不好接触。
——现场挺骇人的都是血,她印象很深,是家属夜里送过来的,说是……她自杀了。
——她这些年,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
高宇的话就在耳边,萧若烟心中的猜测翻滚,终于,在那手串褪下之后,露出了颜芷兰洁白纤细的手腕。
而那手腕之上,一道淡淡的却很深的粉色的疤痕赫然在目。
不知道当年,颜芷兰用了多大的力气,到现在,伤口虽然结巴恢复,但是留下的痕迹非常的深,像是一条淡粉的线贯穿了手腕。
那一刻。
那一瞬。
萧若烟闭上了眼睛,心中的痛,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
滚烫的泪,也许正如当年小颜那滚烫的鲜血一样,从身体里流出。
萧若烟不知道小颜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绝望,才会让她那样一个善良热爱生命与生活的人选择了这样的一条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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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会比较日常,叶子写的也会比以前的文细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