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腻味了一天,关宁顺理成章入住宽大的主卧,还霸道的将四件套换成了她喜欢的样式。
时蓉雅临走的时候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趴在她耳边说了些话。
关宁已经记不清她说了什么,只记得时蓉雅最后在她的脸上鼻尖嘴唇都亲吻了一下。
醒来后关宁盯着天花板发呆一阵,看了看手机里面的课程表,还能赶得上沈老师的课,梳洗好连忙打了个车就往青城艺术学院去。
没能上大学,是关宁的遗憾,可没有进入正规学校不代表关宁就此放弃 。
进了舞团,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训练基本功和练舞,比在学校的时候还单一枯燥。
关宁的成绩以前在学校就不差,班主任也有提醒过她选择去进入高等院校继续深造,关宁曾计划过,算了算四年的费用,再加上弟弟和家里的开销……她承受不来。
用的太多,怕以后她的前程撑不起家里的期待。
青城的艺术氛围比铭城差了不少,唯一有舞蹈专业的学校只有青城艺术学院。
来到青城一年,舞团管吃,时蓉雅管住,平日的开销很小,除开打回家里的部分,关宁有了一点点余钱,她便不想就这样过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挑了好一点的信纸信封,关宁跟舞蹈系的主任写了信,想进入学院进修,哪怕是按课时交钱都行。
可这一封信石沉大海,关宁又在学生那里花了五块钱买了舞蹈系的课表,除了舞蹈室练习彩排,文化课能蹭的都被她蹭了遍。
关宁并非每天都有时间来蹭课,授课的老师看在眼里不言明,等主任发现已经半学期过去,爱学习的姑娘运气不会太差,老师都跟关宁渐渐混了个脸熟。
在看过关宁底子之后,好几个老师在主任耳边吹风,沈老师就是其中之一。
沈老师全名叫沈晴,是教现代舞的,以前在国家队就职,国内大大小小的奖项几乎轮了个遍,颇有一番造诣。
文化课上,只要瞧见关宁的身影,就能看到整堂课她都会在笔记本上做记录,比本班的学生还认真。
上面黑色红色蓝色的标注让沈老师心软,批准她进行了“学习交流”。
关宁换上脱掉鞋子,在艺术学校的练习室里对现代舞一班的学生表演了一段现代芭蕾。
隔着舞种,同学们对芭蕾的了解并不多,好多专业动作都叫不上名字,只是干坐在木地板上拍手叫好。
沈老师要关宁做自我介绍,听她小时候是学古典舞出身,又让她来了一段,也是这一段,让艺术学校为关宁敞开了大门。
芭蕾舞团一年有相应表演的任务,除了芭蕾舞还会涉及一两支别的舞蹈。
每个舞种的发力点不一样,十几年如一日练习身体会产生肌肉记忆,影响舞者的举手投足。
恰好,关宁表演的片段是沈老师去剧院看过,青城芭蕾舞团今年新编的舞蹈,山水之歌。
这段舞在三月巡演过就没有再出现在表演单里,大多数舞者也把这支舞当做是任务,表演前学习排练到正式上台,前后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沈老师看到略显参差不齐的群舞只觉得浪费了这么好的编舞。几个月过去,再次看到熟悉的动作,眉头一跳。
没成想,关宁的动作表情都这么到位,几乎看不到僵硬做作的芭蕾动作痕迹,着实下了番功夫。
这个女孩比她想象得坚韧。
这件事不知怎的就传到了芭蕾舞团团长的耳朵里,关宁被叫到了会议室,好几个领导正襟危坐,把推门进来的关宁给镇住了。
团长亲自写了介绍信给艺术学校的主任,破例让关宁进入学校里跟随学生一起学习,期限三年。
团里让关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否则会动摇人心,都跑去学习深造了,舞团的活动还怎么进行下去?
这次巡演接连去了那么多城市,关宁在每个城市里都寻了一张她觉得最好看的明信片寄回来给沈老师。
她以前为了感激,想方设法送了不少礼物给沈老师,都被她一一拒绝,吃的跟同学们一起分享,贵重的更是都不看一眼,现在如此不求回报的老师太珍贵,关宁觉得自己肯定是修了几辈子福气才能碰上这么个老师。
临近期末,理论课的课堂节奏也很紧张,关宁是课间的时候从后门摸进去的,沈老师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没多跟她互动。
直到下课,同学们散去大半,关宁才走到了讲台旁边,甜甜道:“沈老师!”
沈老师继续收拾自己的电脑,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穿过了两栋教学楼,沈老师才问:“忙完了?”
关宁:“哪有忙得完的活儿,巡演结束有几天休息时间罢了。”
说是能旁听三年,关宁被选入主演以后,能来蹭课的时间越来越少,再不来学校晃一圈,都快跟老师们生分了。
“嗯,看新闻了,说是又有一个舞蹈拿了国家项目资金,你们团长还是厉害。”
舞蹈团跟别的企业或者组织都不一样。
团长这个位置考验的不仅仅是领导力,自身的业务水平也不可小觑,否则在人才辈出的二十一世纪,没两把刷子,降服不了高傲的小年轻。
关宁点头:“筹备很多年了,团长在这个项目上费尽心力。”
十二点已过,关宁问:“沈老师,到点了,我请您吃饭吧。”
沈老师摇摇头:“你来得巧,正好我有个饭局,一起去吧。”
关宁停下脚步,踌躇道:“沈老师,我去,不大方便吧?”
她来只是想跟沈老师交流一下最新的学习心得,毕竟快要进行首席的选拔考核,她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哪怕最终走不了首席路,也得谋出别的路子。
“有什么不方便的,学生来青城演出,一起吃个饭,都是舞者,没那么多弯弯道道。”沈老师说得坦然,拉住往后躲的关宁,狠狠捏了她手臂一下:“关宁,你不能一直死性子下去,人家巴不得多认识优秀的舞者,你倒好,恨不得闭门造车,越长大越犟!”
沈老师的声音不像自己妈妈那么情绪化,讲道理的时候还保持着上课一贯的强调,一字一句,扎进关宁的心里。
初来青城的时候关宁不是这样,她当然知道交际的重要性,也尝过交际的甜头,可善于交际,有朋友圈进行交际的人,跟她都不是一个出生,追求也不一样。
关宁有过朋友,同学校毕业,铭城落选以后被家里塞进青城芭蕾舞团的,只是后来刚满二十,就迅速辞职结婚,回家当阔太去了。
挠挠头,关宁没有解释什么,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沈老师,我……”
我又不是科班出身,算起来也不是你的班里正规学生,这样的场合去了,指不定别人会怎么说。
沈老师强势说:“你不去,以后也不要跟着我了。”
关宁就是如此,大多时候没有无法自己决断,很多的决定都是现实推着她做的,比如当下,推脱两句,她便动摇了。
“沈老师你别生气,我也没说不去啊!”
跟着就钻进了车子的副驾驶:“还要沈老师开车,怪不好意思的,等空了我也要去考个驾照。”
关宁的方向感不强,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只关注到车子驶进了一个会所,很高级的样子。
临到包厢门口,沈老师低声嘱咐:“待会儿自己主动点,加微信要电话不要含糊,沈老师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明白。”其实关宁紧张得都快要出汗了,这比她演出两个小时还让她感到难受。
推开门,在大圆桌谈天的几个人目光齐齐聚焦过来,站起身,接连毕恭毕敬叫了沈老师。
“都坐下吧,”沈老师拉着关宁,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一桌人看在眼里,互相交换眼神,大抵是明白了这位陌生姑娘在老师心里的地位:“关宁,你也坐。”
一桌子人,关宁的年纪最小,顾及互不认识,沈老师跟关宁挨着一圈介绍了在场的五个人。
全部都是从青城艺术学院毕业的,有在别的学校教书的,也有做幕后的,最出息的就是今天饭局的召集人,一直眉开眼笑乐呵呵的舞蹈演员——蒙迩。
这也是唯一一位关宁不用听介绍就熟悉的面孔,旁的几个人,在进门打量的时候关宁就给对方打了个标签,西装男,长发男,清秀男,浓眉男和蒙迩。
在校就参加过桃梨杯,获得了好名次的独舞演员,现二十六岁,就职于的名声赫赫的龙井当代舞蹈团,各大的主题晚会的保留节目候选人。
“蒙老师好。”
关宁今天二十一岁,跟蒙迩同年纪时期的履历就差了好大一节,她连桃梨杯都还没去过,也不知道等到她二十六岁的时候又是什么模样,能不能在职业道路上看到这些人尖尖的背影。
一圈下来,关宁不停老师老师地叫,让对面五个人都不敢答应,别的场合罢了,沈老师还在,谁敢再以老师自居。
蒙迩捂着嘴又笑了两声,拍拍一旁浓眉男的肩膀:“哎哟,你们一个个正经得,把人家都吓坏了,待会儿沈老师该怪罪下来。”
突然被叫到的沈老师正在喝茶,听到这么句话,将手里的杯子重重一声放在桌上,故作生气道:“你们几个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还怕生不成?”
怎么敢怕生!
浓眉男指着蒙迩就开始甩锅:“平时都是二萌调节气氛,她今个儿看到有小美女有了危机感,不敢说话了。”
同届跟沈老师有来往的几个学生中,最亲近的女学生就是蒙迩,少有别的女同学参加聚会,今天的关宁,着实是令人惊喜的面孔。
蒙迩啐了声,眼一斜,嗔道:“哪有危机感,我是看美女看愣住了好么!关宁出落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块好料子,你们别说刚刚人家进来的时候没偷偷瞧啊!”
末了蒙迩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朝着关宁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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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申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