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现言 > 被偏执狂惦记的第十年 > 小王子
  “我叫沈皙栀,是他堂妹。”沈皙栀手指指了指沈卿译,嘴巴又撇了撇,明显还在因为刚才沈卿译的话而不高兴,“你叫我皙栀就好。”
  梁姗有些不太自在,她讷讷的点了点头:“皙栀。”
  “我听张妈说你昏迷了好久,现在好些了吗?”沈皙栀脑袋凑过去,跟梁姗说话,她语气热切,半点也不扭捏:“你真漂亮啊,我哥以前真的跟你……”
  话说到一半,又被沈卿译冷声打断,男人语调微沉,狭长的眼眸眯起来,不悦道:“沈皙栀,吃饭。”
  沈皙栀冲他吐了吐舌头,挑衅的扬了扬眉:“我就是想问她几个问题而已。”
  “可是你很烦。”沈卿译抬眸,长睫微敛。
  沈皙栀气鼓鼓的把勺子往桌上一放,对上男人冰凉的眼眸,心底一怂:“行,我走。”
  她说完,把椅子一拉,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出很大声响,向沈卿译示威一般的走了。
  餐桌上只剩下梁姗和沈卿译,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气氛一下安静。
  吃完饭,沈卿译盯着梁姗身上的裙子看了会儿,蹙眉道:“去换件衣服。”
  “嗯?”
  “等会带你出去。”
  听到出去两个字,梁姗眼睛亮了亮。
  她点点头,上楼换了一条白色及膝的小裙子后,有些雀跃的问:“沈卿译,你要带我去哪儿?”
  “医院。”他说。
  对面的医生很年轻,诊室内只有梁姗和这位医生和另外两个做记录的人。
  梁姗按照他的指示坐在一张躺椅上,之后放了轻音乐,她眼皮有点儿沉,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车上了。
  梁姗半躺在加长轿车的后座,睁开眼,见到了正低头看着她的沈卿译。
  男人眼眸颜色很深,里头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翻滚。
  “你想去上学吗?”沈卿译突然打破沉默。
  “什么?”梁姗揉着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他刚带她看了医生,现在就问她要不要去上学?
  沈卿译想起医生说的话。
  “梁小姐有服用抗抑郁药物,她有很严重的焦虑和抑郁,人在精神受不了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忽略一些东西。失忆或许就是她身体的应激反应。”
  沈卿译闻言有些恍惚,他问:“那该怎么办?”
  “不要刺激她,尽量让她对自己乐观起来。至于记忆……人体是很复杂的,我也很难说清楚。也许明天就想起来了,又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记得。”
  “……”
  沈卿译垂着眼眸道:“你失忆了,就没想过万一一直都恢复不了记忆?”
  梁姗的确没有这么想过。
  沈卿译想起医生说她很焦虑,他缓声说:“你实际上只有十六岁,在这个年纪本来就该念书。如果恢复不了记忆,那就从十六岁开始,把接下来的人生轨迹再走一遍。”
  他姿态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说。
  眼前什么东西忽而明朗起来。
  梁姗原本的那些担忧一下子消弭无形。诚如他所言,就算恢复不了记忆,那就从十六岁开始,把接下来的人生轨迹重复一遍就是了。
  “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梁姗抬眸,杏眼有点儿呆的看着他:“我想做什么都行?”
  “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都可以。”沈卿译点了下头,语气很平淡。
  梁姗觑他一眼,抿了抿唇。她当然不会傻到说自己想回家。
  摇了摇头,沉默了几秒后,梁姗才温吞的说:“没有别的想做的事了。”
  沈卿译把一直搁在手肘边的手机拿起来:“我让人安排下。”
  *
  朝阳将天空染成大片的橙色,初秋的天气舒适宜人,阳光落在身上带了一层暖意。
  梁姗坐在种满了玫瑰花的小花园里,低头翻着手里的一本书。
  这是她在客厅茶几上看到的,插画版的《小王子》。她小学时候看过,里面的内容已经记不太清。
  沈卿译已经匆匆忙忙的走了。
  他似乎总是有很多事要忙,眼底总有一层很淡的青色。
  梁姗仰起头,看着身边这栋楼。
  这片地方很大,她所住的这栋楼就有四层高。复古式的欧式风格,看着有些年头了。周边隔老远的地方还有许多其他的建筑。
  不远处站了两个黑衣保镖,兢兢业业的看着她——是沈卿译早上说的,让这两人保护她的安全。
  她却觉得,明着是保镖,背地里应该是监.视她,不让她离开。
  梁姗忽然觉得有点烦,把《小王子》随便翻开一页,往脸上一盖,闷闷的闭上了眼。
  她从没想过,十年后沈卿译会混到这一步。
  小时候他们家里都很穷,沈卿译的养父沈钱富没钱供他念书,既酗酒又爱打牌,而且在喝醉酒之后,对沈卿译动辄打骂。
  沈卿译小小年纪就去了工地上搬砖,有时候也会去捡垃圾当废品卖了挣钱,空闲的时候也会去做一些体力活挣钱。
  他读完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就辍学没继续读书了。
  梁姗记得他十七岁的时候就上了工地,成了一名建筑工人,从早到晚的搬砖。
  他会把在工地上赚的钱给梁姗买课外书、买新笔记本、买好看的洋娃娃。
  他对梁姗很好。
  梁姗之前想,她一定要好好念书,以后赚好多钱,孝敬沈卿译哥哥,让他不用这么辛苦。
  可是现在,那个让梁姗心甘情愿想要孝敬的大哥哥,成了一个随时都可能发疯的神经病。
  把那本书囫囵吞枣的看了一遍,看到最后小王子死的时候,梁姗有些困了,便靠在摇椅上睡觉。
  四周玫瑰花香沁鼻,还有雨后泥土的清香,让她烦躁的内心莫名安宁下来。
  傍晚时,别墅里的佣人喊她去吃晚餐。晚餐依旧丰盛,闻起来就让人食欲大振,吃饭时梁姗没见到沈卿译。
  吃完晚餐,天将将擦黑,从落地窗的透明玻璃看天空,是大片浓郁的深蓝色。
  梁姗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她眼眸转了转,问张妈:“沈卿译不回来么?”
  张妈收拾着碗筷,低着头说:“先生前两天待在家里待着,耽误了工作,肯定积了很多事情要处理。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
  梁姗眼眸微动,点了点头,语气柔软:“张妈,有电话吗,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张妈看了她一眼。
  梁姗又笑,杏眼眨巴眨巴:“工作再忙,也要回家休息不是?我给他打电话关心一下他。”
  “你没有手机?”张妈奇道。
  梁姗面不改色的扯谎,连耳朵尖都没红一下:“我手机被沈卿译拿走了。”
  张妈不疑有他,从围裙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给梁姗:“备注是先生。”
  梁姗拿着从没见过的智能手机,有些不知如何下手。在张妈的目光下,她学着沈卿译的样子,伸出手指,指腹点了点手机屏幕,找到了那个看起来像是打电话的图标。
  手指触上去,屏幕就切换成了数字按钮的界面。
  梁姗觉得新奇。
  她按下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
  张妈去了厨房忙活,没空看她,那两个保镖也离得很远,应该听不清她说话。
  梁姗按了绿色拨通键,把手机拿到耳边,清清嗓子准备好措辞,铃声响了会儿,就换成了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梁姗眉心拧了下,把电话挂了,又重新拨了一遍,这次她仔仔细细的核对了数字,确认没错才拨出去。
  还是那个女声说,用户不存在。
  难道家里的电话号码换了?
  不能吧。
  座机号码是每家每户都有的,而且还在社区登记了的,要换的话除非搬家。她家里一贫如洗,梁玉菁女士根本没钱换房子。
  梁姗心口莫名空落落的,这个电话打不通,她像是失去了什么很宝贵的东西。可她想去想清楚这种感觉的来源时,脑子却又像在一瞬间被蒙了一层布,想不清。
  她只好换了个号码拨。
  这次电话接的很快,一个苍老的女音问:“谁啊?”
  梁姗听出来了,这是陈念云的妈妈,听到熟悉的声音,梁姗忽然有些哽咽,“陈阿姨,是我。”
  “你是?”
  “我是姗姗。”陈妈妈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梁姗莫名有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她说:“阿姨,您现在有空吗?能去我家把我妈找来,让她接电话吗?我有事要跟她说。”
  “姗姗?姗姗是谁?”电话对面的女声疑惑的问。
  “您不记得我了?”梁姗急急忙忙道:“我是梁姗,姗姗啊!不对,阿姨,你让念云来接电话,她肯定还记得我。”
  那边安静了一片刻,过了一会儿,响起了另一道略显温和的嗓音:“喂?”
  “念云!是我!”梁姗听出是陈念云的声音,略有些成熟,她忙说:“姗姗!”
  陈念云和陈妈妈面面相觑,陈妈妈说:“她指名道姓的要找你接电话,你认识吗?”
  陈念云还记得梁姗。
  只是,梁姗不是十年前就走了吗?这十年来梁姗都没有联系她们,怎么现在忽然来了电话?
  “姗姗,你有什么事情吗?”
  梁姗没有察觉到她的疏离:“念云,我被沈卿译关起来了,你能跟我妈说一声,让我妈来接我吗?”
  陈念云握着座机话筒,困惑:“梁姗,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和沈卿译关系不是很好吗?而且……你说让我去找你妈妈?这……”
  梁姗妈妈不是早就死了吗?
  陈念云突然觉得手发抖,都有些捏不稳话筒。
  “在跟谁说话?”
  一道男声突兀响起来,冷冰冰的,尾音有点沉。
  梁姗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身体一僵,扭着脖子,机械般的回头。
  男人烟灰色衬衣扣子散开两颗,露出消瘦的锁骨,忙了一天的脸色有些病态的白,眼底有淡青色阴影,戴了副金丝边眼镜,镜片下的一双眼睛狭长漆黑,优雅平静中带着戾气。
  他靠在沙发边上,双腿.交叠着,勾唇看着她,见她回头,不轻不重的笑着问:“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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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说的话都是编的,剧情需要,请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