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后来, 陆家的半壁江山,有一半都在沈林欢手里。
她跺一跺脚,风臣是要地震的。
陆尧出差去马拉瑞拉,结果马拉大选, 因为政变起了内乱, 他被困在了那里, 暂时无法出境。
而股市动荡, 风臣也受到了波及, 沈林欢暂代集团总裁一职。
员工大会上,沈林欢代替陆尧出席, 她坐在上首,眼神漠然,气势压人。
amanda在下面,她听见许多人在议论这件事, 公司员工一代一代更新, 新来的人, 总是对这位年轻的沈总格外好奇。只中高层对沈总了解稍微深一些,她是实干派,手里抓着研发部的大权,明眼人都知道,沈总在风臣的地位举足轻重。
可是新员工不懂, 八卦使然, 她们总是诸多怀疑。一个年轻的女总裁, 看起来不怎么让人信服。
“听说是陆总的老婆啊!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她怀里抱着的是她儿子吗?”
“开会为什么抱着孩子来, 家里没保姆吗?”
“总感觉沈总很冷酷无情, 不会是她故意设计陆总滞留国外的吧!”
“她是不是要夺权?”
……
越说越离谱。
amanda拿着笔记本在速记要点, 沈林欢话很少, 但句句精要。
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女人,有时候是不讨喜的。但amanda近些年越发领会到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讨喜也是一种讨喜。
沈总此时旁边坐着个孩子,四岁左右,是沈总和陆总的第二个孩子,大名陆琢遇,未起小名,琢字辈行二十,大家就叫他二十。
二十眉目严肃,五官像妈妈多一点,虽然才四岁,但却莫名有一股气势。
二十坐在妈妈右手边,面无表情凝视着下方,他似乎不大舒服,眉毛微微蹙着,惹得后排议论纷纷。
“陆总的儿子和陆总好像啊!”
“明明像妈妈多一点。”
“气场像爸爸,小小年纪就很有大佬范儿。”
“唔,这一家子在家里不会冷死吗?全是高冷范儿。”
说这话的,显然对陆总一家并不太了解,于是就有人指出,“没啊,据说闺女是个话痨,你去搜温意初的短视频账号,上面分享挺多的一个爱唱歌的侄女,据说就是陆总的女儿。”
“话痨?”那人不信。
“是真的,听说女儿随爸,儿子随妈。”
“女儿随爸?”旁人更不相信了,陆总怎么也够不上话痨吧!
“嗯,据说陆总私底下在老婆面前话很多的。”
一群人在一脸崩裂中结束了话题。
员工大会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领导不停在上面讲话。
沈林欢第一次带儿子来公司,她这个人公私异常分明,且不愿意过多暴露孩子在公众场合,这情况,还是第一次。
amanda透过层层保镖寻到了沈林欢,“沈总……”
沈林欢侧头看到amanda,amanda如今已经是分公司的副总了,她舍弃了英文名字,用回了原名,她的原名叫郑淑珍。
父母文化程度有限,名字很土气。当初进公司,自卑使然,所以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对原名讳莫如深。
为了工作方便,给自己起一个外文名字倒也合情合理,但amanda自己知道,她确实自卑到了骨子里,昂着头往前跑,不敢回头看一眼,就是因为害怕自己再次回到贫穷的泥沼,她如今在津城站稳了脚跟,在这样的大城市买了房和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她才能坦然面对过去。
所以她很佩服沈林欢,不被不幸童年和家庭束缚的人,本身该有多强悍。
不过沈林欢记不得她的原名,习惯性地叫她amanda。
“好久不见。”沈林欢冲她点头。
amanda不自在地拧了下自己手指,迫使自己不要唯唯诺诺,她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来一个荷包装着的平安符,没有直接递给沈林欢,递到了保镖的手上,“前段时间去寺庙,我没什么求的,就给琢遇求了个,沈总不要见怪,图个吉利,希望您和陆总,一家人健康顺利。”
沈林欢有些意外,从保镖手里接过荷包捏着,愣怔片刻,二十今年险些被绑架,受到了一点惊吓,外面传得满城风雨的,其实没有多大事,儿子比她想象也要坚强很多,反倒是她差点儿魂飞魄散,今天也是,因为做了不好的梦,不想留二十一个人在家里,所以破例把他带在了身边。
“谢谢。”沈林欢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amanda笑了笑,“是我要谢谢您和陆总的栽培。”
沈林欢摇头,“是你自己优秀。”
二十一直趴在妈妈的肩上,抿着唇不吭声。
amanda不敢耽误沈总时间,说完便告辞离开了,有人看到她和沈总讲话,凑过来问,“郑副总和沈总很熟吗?”
amanda摇了摇头,“我以前是陆总的助理。”
“好厉害,那你对沈总肯定也不陌生了,陆总的老婆是不是很不好惹?”
amanda想了想,笑了,“这些大总裁,哪个好惹了。”这个总那个总,拉出来都是大人物,“不过你要是说私下里的话,沈总……一家都挺可爱的。”
问话的人表情崩裂,不大相信,遥遥的还能看到沈总抱着儿子的场景,女人穿着利落的西装,面上看不出丝毫表情,怀里四岁的小孩子,抿着唇的样子和她有四五分像,气场十足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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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欢上车的时候接到电话,伯父包机把陆尧从马拉接回来了,两个小时后到达津城国际机场,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吩咐司机:“先去接安安,然后再转道去机场。”
这些天,沈林欢都亲自去接孩子。
两个小时后,陆尧上了保姆车,沈林欢正在打电话,女儿一下子扑到了陆尧怀里,眯着眼睛笑,“爸爸!爸爸!爸爸!我太想你了。”
陆尧按住她不住往上蹿的脑袋,免得她撞到车顶去,“你是嘴巴想我了吧?我可听说你在家里为非作歹鸡飞狗跳的,还说爸爸不在家就是清净呢!”
安安一脸震惊,幽幽地望向二十,“二十你告状?”
二十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我没有。”
二十不爱说话,你说十句,他能应一句就不错了,这对话痨的安安来说,简直不喾于一种折磨。
安安一下子被二十攥住了注意力,蹭过去抱住二十,“真的吗?真的没有告状吗?你说,姐姐不会怪你的。”安安装得小大人的样子,肉肉的小爪子抚摸着二十的脑袋,慈爱又饱含威胁。
二十被姐姐搂着,肩膀都要被她捏变形了,胸腔被挤压的喘不过气来,他求救地看着爸爸,陆尧拍了安安一下,“这位大力小金刚,收收你的手劲,你弟弟都快被你压得不能呼吸了。”
安安“哦”了声,忙松了松手,热情地替他理顺了衣服,顺便揉了揉弟弟柔软白嫩的小脸,安安咯咯地笑,再次抱住弟弟,“二十你太可爱啦!好了,就算是你告状我也原谅你了。”
二十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他不情不愿地推着姐姐的肩膀,企图让她离得远一点。
沈林欢挂了电话,看到这一幕,不由摇了下头,陆尧握住她的手,轻声问她,“公司怎么样?”
“放心,没什么大事,不过你回来可能要忙一阵。”她仔仔细细打量着他,“还好吧?”
陆尧看着她担心的眉眼,轻轻咳嗽了一声,“还好,就是前几日发烧烧得人糊涂,吃不下饭,又想你想孩子,身体熬得受不了,现在一用力,心口都疼。”陆尧眉眼低垂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摸,“就这儿,有点儿疼。除此之外,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沈林欢眉头皱得越发深了,轻声问他:“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陆尧挑了挑眉,“不,不用,在那边让医生看过了,没多大事。”
沈林欢握了握他的手。
一路上,沈林欢和陆尧在聊公司和马拉的大选,安安一路上都在得吧得吧跟弟弟说话,二十被妈妈抱下车,一路狂奔往屋里跑,安安丝毫感受不到嫌弃,还觉得弟弟在跟她玩,嗷嗷兴奋叫着跟弟弟跑。
沈林欢:“……”
陆尧:“……”
两个人沉默了会儿,沈林欢问:“要不你管管?二十不会对姐姐有阴影吧!”
沈林欢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她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能生出来如此性格迥异的两个孩子的。
一个绝对乐天派,永远跟打了鸡血一样热情满满,话多动作多,嘴巴一刻也闲不住。
一个沉静内敛,话少得离谱,小小年纪就颇有沉稳样子,不说话的时候,很有气势,同龄小孩见了都不大敢主动和他搭话。
陆尧笑了笑,摇头:“没事,我小时候也这样,我那会儿是十二跟在我后头得吧得吧得的,魔音灌耳简直,我看见她就想跑,烦是真的烦,讨厌倒不至于。不然以儿子的智商,就算应付不了也不至于坐以待毙。你看他跟你告过状吗?给姐姐说过重话吗?”
沈林欢想了想,倒真的是没有。
于是沈林欢这才收起了担忧,倒是又担心起他了,看了他一眼,莫名绝对他瘦了,“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陆尧点头,轻笑,“好。”
沈林欢因为心疼他,大半天都对他特别周到体贴。
陆尧卖惨卖得越发纯熟,晚上的时候甚至有些虚弱地半解着衣服靠在床那里,“洗澡都没什么力气。”
沈林欢卷了卷袖子,去给浴缸放水,“我帮你洗吧!”
不过很快陆尧就自食了恶果。
洗完澡上床,沈林欢去看了看孩子们,叮嘱保姆注意着点二十,回去的时候,陆尧按着她接吻,两个人许久没见,陆尧只觉得浑身燥热。
然后沈林欢在紧要关头按住了他,脸上还带着担忧,“不行,你先养养身体。”
陆尧深觉自己要是说一下午都在诓她,估计接下来半个月更爬不到床上去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陆尧躺在床上郁闷至极,辗转反侧。
沈林欢已经睡着了,这么多年,她的睡相一如既往,睡着了就爱扒着他睡,像个考拉一样抱住他。
陆尧闭上眼,默念:自作孽,不可活。
然后他把她手,从胸口上拨下去,把她脑袋,从锁骨上掰开,把她的腿,捋直了放在旁边,做完这一切,陆尧安静地给自己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一百个沈林欢。
心烦意乱,然后陆尧听到安安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她还没睡,热情地给二十唱睡前儿歌,还改了调,摇滚儿歌:“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都、不骑……”
唱完怕是更精神了。
陆尧:“……”
可能他真得管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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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后来,一代女歌手横空出世,演唱会上,面无表情的二十坐在第一排。
表情严肃地仿佛在开员工大会。
旁人问:“小陆总也听新式音乐?我还以为您会嫌吵呢!”
二十目光冷寂,“吵。但我不来,我怕她去我家给我开私人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