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现言 > 深宠[重生] > 小名沉沉
  韩子奕回到教室时,周文航已经在座位上做好了,他低垂着眼,到底年轻,脸上的表情还不能完全控制的住,脸拉的有点长,至少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不怎么样,不是多年后那个能把瞎了眼的韩子奕给耍的团团乱转的人。
  至始至终他并未看韩子奕半分,很有傲骨的模样。
  周文航的人缘比较好,不像韩子奕这么不好接近。平日里同学要是遇到什么难题,他也乐意帮忙讲解。所以看他这副模样,四周的同学都很关心他,拐弯抹角的打听他怎么了。
  他的同桌梁文豪隐隐能猜出点什么,不过这种没证据的事他不敢胡言乱语,而且这种事说出来就会得罪人。他没那么傻,周文航也不是轻易就能得罪的人,他没必要在这紧要关头给自己找一个敌人。
  于是面对众人询问的眼神,梁文豪干巴巴的笑着,脸上全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
  周文航再次遭受到韩子奕的无视后,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失态了。
  他憋着火气,心想,早晚一天韩子奕会后悔的。
  高三的同学,基本上都满十八岁,已懂得看人脸色。
  大家看到周文航和韩子奕没有任何互动,就知道两人肯定闹了什么矛盾。
  他们相互看一眼,心底涌起各种猜测,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韩子奕对周文航是什么态度,两人平时是怎么相处的,他们这些同学完全看在眼里。多少人私下里羡慕嫉妒过周文航,在知道两人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后,他们只能羡慕不会嫉妒。
  输在起跑线上,也就没必要心生嫉妒。认定两人是关系极好的朋友,也根本没想过,有天他们会起生分闹矛盾。
  继而有人根据这个联想到突然横插两人之间的沈宴沉……突然觉得事情有些狗血。
  一些同学立刻觉得自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兴奋不少。似乎个个都落地化成侦探,视线在韩子奕和周文航身上来回巡视,想弄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文航对同学的八卦眼神心中有些不耐,不过平日里他表现出来的完全是大方温雅的形象,此时也不好说什么难听话,便低垂着头没有说什么。
  韩子奕却没有什么顾虑,在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时,他猛然抬起头同看向自己的同学对视。
  他脸上眼睛中常年没什么表情,寡淡的厉害,加上他到底同人勾心斗角了那么多年,浑身气势摆在那里,往往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含着凌厉的视线,用来对付一些还未出校门的学生完全够用。
  那么眉眼微微上挑,直直看向一群人时,给人的感觉就是极为冰冷和不耐烦,更是在无声的质问:“看什么。”
  未出校门比较单纯的学生纷纷移开视线,心紧缩的厉害,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还被人给当场抓住了把柄。
  韩子奕给他们的感觉,就好比遇到了父母不苟言笑的上司,让人心慌的很。
  不爱参合太多事,心态最为平稳的梁文豪受韩子奕这眼神影响最小,他忙开口说道:“你们听说过了没,咱们学校下星期有个数学小测验,据说卷子是和三高联合出的,到时还要和三高的学生一起排名,三高的试卷一向变态的很。我数学又是弱项,得好好刷刷题,要不然到时同三高的表弟撞上就丢脸了。”
  其他人纷纷顺着他的话说:“你一百三的数学要弱的话,我一百一十九的简直是不堪入目。”
  “三高本来就是咱们一高越不过去的一座山,和他们一起排名,完全就是为了打击我们的自信心。”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次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兄弟,我就喜欢你这种盲目的自信。”
  ……
  学生就是这样,只要扯到学习考试和分数上,很多事都会抛在脑后。
  他们讨论着,争论着,满脸笑意。
  而韩子奕一人以摧古拉朽的气势压倒众多同学后,就以既懒散又别扭的姿势趴在课桌上。
  懒散是他想要自己舒坦,别扭是多年后再次感受趴在桌子上睡觉,姿势还是那么令人难受。
  这样的他和其他兴致勃勃的同学显得格格不入,他这情况说的好听是沉稳稳妥,说的难听点就是没有这个年龄应有的朝气。
  好在,韩子奕就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他早已过了朝气蓬勃的年龄。
  如今,他年龄小,心态已过四十,整个人又稳又静,多好。
  韩子奕趴在那里并没有睡着,他从兜里摸出手机,额头枕在胳膊上,在桌子下面腿上面给沈宴沉发信息。
  韩子奕:听人说过两天咱们同三高有一场数学小测验,我没什么把握。
  沈宴沉:不会的,三高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你。
  韩子奕面无表情,韩子奕心情复杂。
  他说的是实话,沈宴沉却以为他在谦虚。
  还不等他继续说什么,手机又震动了下。
  沈宴沉:再说了就算是考不过也没关系,这人生在世,谁也不能靠着把分数当饭吃。你就把它当成个屁放出来,香臭谁也控制不了。
  韩子奕被他这话逗乐了,以前面对考试面对分数,带给他的全部都是压力,是一时的虚情假意的关怀。哪怕他愿意学,愿意考好,那也是压力。
  有时心生逆反时,还会觉得厌恶。
  好在他能控制自己,没把自己逼的厌学,精神衰弱。
  而现在,看了沈宴沉的消息,他第一次觉得考试和分数会给他带来快乐。
  想到这里,韩子奕给沈宴沉回了条消息,然后坐直身体。
  他突然感觉自己很是兴奋,浑身充满力量,决定趁着这股劲儿赶紧多看看书,多做做卷子,尽快把脑袋里多年前有关高三的知识点连接起来。
  到时,区区一场考试还难得倒他吗?
  *
  韩子奕:你说的对。
  沈宴沉看着这句话,脸又热了起来。
  不是他控制不住,实在是韩子奕说话太撩拨人,太容易让人瞎胡想。
  柴棍儿看着他泛红的脸忍不住小声道:“老大,你脸红的厉害,是不是被火锅给辣着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他的想法很是与众不同,搁着一般人遇到这情况肯定会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么是感冒发烧了。放在他这里就成了被火锅辣成这样的。
  沈宴沉随口道:“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这是热的。”
  在他低下头继续看手机时,柴棍儿正一脸忧愁的看着窗户外面的天。
  今天这天完全体现了不冷不热这词的含义,他们老大竟然把脸都热红了,里面不用说就有那顿火锅的功劳。
  沈宴沉根本没想过自己的话有多么敷衍,他看着对话框里的聊天记录,看到韩子奕那句没把握时,像是被谁用手捏住了心脏,又疼又胀,滋味难言。
  人人都知道韩子奕学习好,提起他就是一句年级第一、厉害,学校的风云人物。
  可年级第一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觉得累,也会觉得辛苦。站在高处,压力只会比其他人更大。
  一次成绩不理想,受到的关注远比成绩好时更多,甚至会受到各种猜疑。
  沈宴沉听过最荒唐的就是有人说,韩子奕以前考那么好,都是抄的。
  说这种话的人,脑子应该是长在脚底板上了,他简直不屑用拳头教他做人。
  想到这些,沈宴沉犹豫了一番,又在对话框打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心情和身体重要,其他的都可以放在一边。
  韩子奕很快回道:好。
  一个很简单的字,可沈宴沉的心还是那么跳了下。
  很轻微,有点甜的味道弥漫在嘴角。
  沈宴沉趴在桌子上,感念着这种感觉。
  不知何时,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后,他又做了个梦,还是落魄韩子奕和坐轮椅的他。他不知道为啥对着两个人设这么执着,以至于这梦都是连续剧式的。
  梦里,沈宴沉和韩子奕已经同居一段时间。
  韩子奕是个相当温柔的对象,他忙着公司的事,忙着收集韩文洛转移夫妻财产的证据,但他同样会抽出时间来陪自己。
  那天是沈宴沉的生日,韩子奕送了他一条围巾,和自己的是情侣款。沈宴沉很喜欢,围在了脖子上,还问好不好看。
  韩子奕自然说好看。
  当天,两人决定在家里吃火锅,食材他们去超市买现成的。
  韩子奕当主厨,沈宴沉在一旁打下手择个菜洗个碗筷盘碟什么的。
  两人一起非常融洽和谐。
  两人的手艺并不好,可吃火锅有底料,高超的厨房手艺根本用不着,吃的主要是那份心情。
  火锅是个很能治愈人的东西,韩子奕和沈宴沉一边吃一边说着什么,偶然还会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轰轰烈烈,有的只是平平淡淡温温馨馨。
  那晚气氛很好,在吃完火锅后,沈宴沉背靠着沙发,眼神晶亮的看着身边之人,脸上的阴沉冷凝消散很多,嘴角泛着一丝满足的浅笑。
  在橘黄色的灯光下,那张清俊的脸没那么苍白,有点好看。
  韩子奕被他看着心有所动,俯身而过,在他耳边呢喃着两个字,而后顺着耳垂的方向滑到脸颊,最终缓缓定格。
  正在做梦的沈宴沉本来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在那瞬间,他清楚的听得韩子奕低哑性感到极致的声音:“沉沉。”
  正在这时,下午的预备铃响起,沈宴沉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声缠眷暧昧的低语,嘴边还有温热的触觉。
  沈宴沉想要站起身去用水洗把脸,也不知怎么的腿那么软了下,连人带板凳一起摔到了地上。
  其他人被这一幕震的目瞪口呆,柴棍儿忙去扶他,道:“老大,你这是做噩梦了?”
  沈宴沉脑袋昏昏沉沉的想,哪里是什么噩梦,明明是一场最美好不过的春|梦。
  **
  高老头下午突击查堂时,站在窗户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认真听讲的韩子奕。
  高老头心里那是一个激动,他就知道一次成绩不理想是倒不到韩子奕的。这不,这打击都变成动力了,韩子奕这心态真稳,比他这个当老师的还要镇定,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学生,有他的风范。
  韩子奕下午的课上的很用心,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晃了过去。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准备去找沈宴沉。他不打算回家,决定带着沈宴沉去他外公外婆家补课。
  到了约定地点,沈宴沉正蹲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背影有点可怜兮兮的。
  韩子奕快步走过去:“沈宴沉,你……”
  他本想说你蹲在这里不怕脚麻吗,话还没说完,就见沈宴沉一个腿软,人差点摔倒。
  韩子奕忙蹲下扶住他,皱眉道:“怎么了?”
  沈宴沉愣愣的抬头,一听韩子奕喊沉这个字,他浑身就软。现在看着韩子奕略带几分焦急的脸庞,沈宴沉鬼使神差的道:“沉沉。”
  韩子奕听到这两个字,双眼微眯,神色难掩讶然。
  沈宴沉这时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把梦里韩子奕对自己的称呼说了出来。
  他脸顿时跟猴屁股一样,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想要变成把锋利无比的铲子,铲出一个地缝让他钻进去:“不是,我是说……我是说,我……我的小名,小名沉沉。”
  其实现在他哪里还记得自己的小名是什么,就是……就是这种情况,总得找个借口解释他刚才的状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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